宋和遼時而締結和平條約,時而將之毀棄。宋太宗攻打北漢時,雖與遼有和約卻將之棄置一事已如前述。
十世紀末至十一世紀的東亞狀況,基本上可以說是宋與遼的對立,是妥協(xié)、軍事行動的一再重復。
宋雖然為了討滅南唐而出兵,實際上并沒有真正開打,吳越則更在和平狀態(tài)下獻出國土;盡管討伐北漢時,連帶遼也被卷入,展開血腥戰(zhàn)爭,結果互有勝負,但如前所述,由于遼有內紛,宋因而較為安定,得以謳歌和平。
和平能促使經濟發(fā)展,在五代十國分裂時代結束后,宋于是迎接了經濟成長的時代。
實際上,五代十國末期,南唐等國已擁有十倍于中原政權的財富。南唐自從建國以來,由于與后周及后來的宋締結朝貢關系,未有軍費支出,應該是積蓄財富的主要原因。
宋將此一南方財富,連同其文化一并吸收,“澄心堂紙”是其中一例。
南唐后主李煜將其書齋稱為澄心堂之事已如前述。他以大量金錢制造了非常優(yōu)良的紙張,連后來的清朝乾隆皇帝都苦心孤詣擬欲復制。
于宋代達到最高境界的文房四寶之制造技術,完全是南唐遺產。除澄心堂紙之外,南唐帝室墨匠李廷?所制造的墨,也都是絕代名品。
在陶瓷制品的創(chuàng)作上,宋的青瓷、白瓷是世界陶瓷器史上的最高峰,后來任何時代的作品無一再能超越它,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有一說謂,傳至今日的中國藝事,絕大部分都在宋代形成,這與日本的藝事都在室町時代形成之說頗為相似。
宋都開封的市民,起碼較唐都長安的市民幸福許多。因為在長安,每到日落時分就有數(shù)百通鼓聲響起,城門及城內百十街坊的坊門都被關閉,也就是說,除了小巷胡同以外的街路,夜間都不準行走。宋的開封則沒有這樣的禁令,街上有不分晝夜營業(yè)的飲食店,市民有完全的外出自由。
在長安,除了一定級別、地位的人,一般庶民都不準在大馬路邊設立住戶,只能居住于小巷胡同內。相較之下,開封并沒有這等嚴格的規(guī)定。
面對運河的開封,除了為交通要沖外,更是商業(yè)都市,比起政治都市長安,開封顯然較具多面性。
開封的鬧市叫作“瓦子”。大量集中的瓦可以用以修葺屋頂,但拆除后就成為分散的東西,準此含義,稱人們聚集又分散的地方為“瓦子”――這是此一名稱的由來。
瓦子有規(guī)模宏大的演戲劇場以及無數(shù)的路邊賣藝人,以各種表演取娛人們,這些表演包含說書、魔術以及戲劇等。
大型劇場叫作“棚”,“蓮花棚”、“牡丹棚”、“夜叉棚”等劇場都足以容納數(shù)千名觀眾。由“棚”這個名稱,不難推測建筑物內有縱橫無數(shù)的欄桿,形成棚的樣子。在地面稍斜的棚里,觀眾想必是以手扶欄桿的姿態(tài)看戲吧?
酒樓鱗次櫛比,不論氣候和季節(jié),不分晝夜地營業(yè)。至于酒,則為政府的專賣品。直接向政府購買酒的地方叫“正店”,分銷處則稱為“腳店”。酒樓除了可以叫酒菜外,并且置有妓女。開封最大的酒樓是在東華門外的“白礬樓”,后來改名為“豐樂樓”。此外“仁和店”和“宜城樓”亦甚有名。
在鬧市瓦子有一個名氣非常響亮,叫俞敬之的剪紙畫名手。
“剪一個顏體‘富’字給我。”客人做此要求時,俞敬之會拿出一張黑紙,使用剪刀開始剪,片刻后,和顏真卿書寫的“富”字一模一樣的字體出現(xiàn)了,貼在白紙上的字形,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客人也可以要求他剪“王羲之的‘?’字”之類的。由于是文化技藝,所以,他雖然是個藝人,卻從不向客人討好。他絕少和客人說話,只管默默地做自己的工作,王羲之的字體很快便在他的剪刀下被剪出來。
除了名家字體,各種圖案他也會剪。
這地方一天到晚都是車水馬龍,每個人都生意興隆,而越是如此,客人的要求越嚴格。以館子為例,菜色不夠理想,客人一下子就轉到別家店去;賣藝的人也一樣,表演不受歡迎就不會有人來看。且不說表演變差,一旦有本事更強的人出現(xiàn)時,客人立刻便被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