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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后記 字吸,歌呼:我的故事(7)

像艷遇一樣憂傷 作者:鐘立風(fēng)


初到青海,獨自一人游歷了美麗的青海湖,海子詩歌里的德令哈,向西而流的倒淌河,法樂聲中的同仁隆務(wù)寺,神秘的察爾汗鹽湖,還有都蘭熱水吐蕃墓葬群……

陽光燦爛,晴空如洗,極目所眺,一覽無余……我的心隨之明朗輕快了起來,從前的困惑、陰霾仿佛隨風(fēng)飄散。一日,我流連在祁連地區(qū)一片遼闊肥沃的草原,心情蕩漾,好似脫離了現(xiàn)實人間。待到倦鳥歸巢、天色變暗的時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迷失了方向,但此刻竟然毫無恐慌之感,沿著心里的方向,朝著前方的一點光亮,走去。

走了很久,走到了那處光亮,原來是當(dāng)?shù)啬撩竦牟貛?。我本來想跟他們打聽回旅店的路怎么走,無奈言語不通。但一對好心的牧人夫婦一眼就看出來我是一個迷路的人,熱情地請我歇息,吩咐小孩端來奶茶。

命運無常也精致。后來,是天意,是巧合?我走進(jìn)了當(dāng)?shù)啬寥说纳睿缭敢詢斪隽艘粋€牧羊人……

與他們將近一年的游牧生活,使我領(lǐng)悟到平凡深處的人生況味。他們卑微而快樂,慢慢地經(jīng)歷著流水一樣寧靜的生活。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在這樣“慢慢”的生活中,我跟隨著他們一起日升月落,快樂勞作。無有希望,也就無有抱怨。但并非碌碌無為、坐等待死,而是遵從天地之法則,自然之規(guī)律,如同花開花謝一樣默默而喜悅地活著。

與大城市里人們普遍充滿壓力和焦慮的生存狀態(tài)相比,也許他們活得更像一首“詩”。我時?;貞浧鹋c他們歡樂、跌宕、趕著羊群不斷遷徙的生活。想著想著,心情就如同一首潔凈無比的詩一樣,飛了起來。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自己有什么好抱怨的,有什么想不開的呢?我想我應(yīng)該像一棵樹的長成和一株花的開放那樣去創(chuàng)作和歌唱,因為這一切首先應(yīng)該是生命本身的需要,它應(yīng)該是平和而快樂的。我開始懷念被我“丟棄”掉的一切。于是,我告別了青海,告別了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人,回到了北京。

回北京后,我租住在后海宋慶齡故居附近的一個小小的筒子樓里,就這樣,我開始安心地、慢慢地整理以前的音樂作品。我沒有再去想,它們往后究竟有著什么樣的“命運”,因為此刻我深深地體會到創(chuàng)作本身的快樂,有著山間涌出一股清泉般的清涼和暢快,一種無法言語的溫柔和激情在體內(nèi)蕩漾、蔓延著。心里頭時常涌現(xiàn)出一種如張愛玲說的“出去到日月山川里”的“無限”的心情……

這時候我懂得了任何創(chuàng)作它不是你坐在書桌旁絞盡腦汁、無從下手;也不是刻意迎合、舍棄自我;更不是只寫表象,不明其內(nèi),誤導(dǎo)讀者。我想起一位詩人好像說過,他從來不寫詩,他只是散步至某條街道,偶然看見“詩”就在街角,他彎腰,幸運地把它撿了回來……這個行為看似即興、普通、謙卑而優(yōu)雅,但實際上,我想詩人他一定經(jīng)歷了人生種種:悲歡離合、清貧富有、磨難歡樂。而每一次的遭際,或苦痛、或歡愉,對他來說都是心靈的豐富和累積。只是他清靜無為,含而不露。他通達(dá)洞悉人心乃至宇宙之深邃,所有“作品”還未書寫,卻早就了然于胸,要不怎么只有他如此有幸,不經(jīng)意間就能撿拾到世間動人的詩篇?

就在整理音樂的同時,我也開始了小說、隨筆和短詩的創(chuàng)作。冬天,房間里沒有暖氣,呼出一口氣,在玻璃窗上描一個圖案,寫下一個名字,涼涼的。每天清晨打開折疊桌子,給自己泡一杯熱茶,插上電暖器,把它放在離身體的最近處。之后,就開始寂寞而自由的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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