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故事用一個詞可以最好地①概括：戈各斯。因為若沒有這位現(xiàn)代魔術師無微不至的關照，就不會有什么運河。有的只會是一大片各式各樣的墓地（像可憐的雷賽布那時候一樣），埋藏著忠實的西班牙人、法國人和古巴人的凄涼骸骨。當這片瘧疾和黃熱病肆虐的蠻荒之地還由法國運河公司掌管的時候，他們在這里為挖掘這條小溝而英勇地搏斗過。

今天的運河區(qū)是一個療養(yǎng)地，在這里，一只蚊子生存的機會，就像諺語里雪球在陰間生存的機會一樣渺茫。發(fā)現(xiàn)太平洋不到兩年工夫，這個語調(diào)柔和的南方紳士就完成了赫拉克里斯般的艱巨任務。真正開掘從大西洋到太平洋的這條捷徑的工作，還要等另一名美國陸軍軍官來完成。

從１５１３年９月２５日起，貫通兩大洋就是人類最熱切的夢想之一。那天晚②③上，巴爾沃亞從寂靜的“達連之巔”解決了這片大南海的問題，不久以后，他就成為了它的“大將軍兼總司令”。唉，可憐的巴爾沃亞！可憐的、認真的、兢兢業(yè)業(yè)的、無能的巴爾沃亞啊！他一次又一次馬不停蹄地穿越他的地峽，興建城市，修筑堡壘，向遠在西班牙的圣明陛下繪聲繪色地描述他的功績。其他人眼紅他的職務，他們的手段不像他那樣細致（且容我們說得含蓄些）。其中一個果真如愿以償，僅僅憑著杜撰的理由就把巴爾沃亞逮了起來。剩下的事交給一個滿滿當當?shù)姆ㄍ硖幹茫淮藭r距這位太平洋的發(fā)

①戈各斯（１８５４—１９２０），美國軍醫(yī)。在任巴拿馬首席衛(wèi)生官時消滅黃熱病，保證了運河工程的進行。

②巴爾沃亞（１４７５—１５１９），西班牙探險家，１５１３年發(fā)現(xiàn)太平洋，曾任南海地區(qū)和巴拿馬與科伊瓦省總督，后被以叛亂、賣國罪行處死。

③達連，位于巴拿馬的大西洋海岸上。

現(xiàn)者發(fā)出勝利的歡呼“到了！”的那一刻還不到４年，他就被當作叛徒和帝國的敵人砍了頭。人們常說共和國是不知感恩的。說到運河（下文我將這樣稱呼它），這句話可①沒有什么事實根據(jù)。負責開鑿運河的戈瑟爾斯和使開鑿成為可能的戈各斯，都受到了接受他們這樣忠誠高效服務的政府的厚待———他們一年的年俸使所有“私有企業(yè)”的信徒都大驚失色。在這些精明的商人眼里，美國醫(yī)療服務隊的中校和工程隊的上校掙的只是些煙卷錢，他們言語中對此也直言不諱。關于建造運河的人就說到這里。為了照顧那些讀地理的時候喜歡添上些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的人們，我現(xiàn)在來補充幾個事實。當然，大多數(shù)人隱約知道，其實照普遍的定義，巴拿馬運河算不上是一條②真正的運河。Ｃａｎａｌ的意思是草稈或管子，水可以自由通過，就像通過浴室的管道一樣。

巴拿馬運河甚至不像大多數(shù)一般的運河那樣是從泥土中挖進去的。相反，它被引上了高處；因為除了靠近大西洋和太平洋幾小段，巴拿馬運河高高地在海平面以上流淌。事實上，在加頓湖一帶，運河竟高出海平面８５英尺，著實可敬。著名的庫勒布拉渠（為了紀念完成這項艱巨工程的人，現(xiàn)已改名叫做蓋亞德③渠）深４５英尺，但它的底部高出海平面４０英尺。順便說一下，運河本身的寬度現(xiàn)在可容許絕大多數(shù)船只通過這道狹窄的間隙，“伊麗莎白女王”號、“瑪麗女王”④號和“諾曼底”號除外。既然每年有大約２９００萬噸貨物通過運河（只比蘇伊士運河的貨運量少７００萬噸），我們暫時還不用為那３只海上怪物操心。再說它們也很可能是這類物種中最后的幾艘，除非目前的種種跡象全部是錯誤的，超超級豪華班輪的好日子是屈指可數(shù)了。將要伴隨它們一同消失的還有那種誤把數(shù)量當質(zhì)量、以恐龍為最了不起的生物的文明。

①戈瑟爾斯（１８５８—１９２８），美國陸軍軍官，工程師，負責巴拿馬運河的開鑿工程和管理，后任運河區(qū)第一任總督。

②Ｃａｎａｌ，意為運河。

③蓋亞德（１８５９—１９１３），美國工程師。

④皆為當時的豪華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