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讓我快點回昆明,因為教授老總拿來的新任務他和孫元波無法完成,現(xiàn)在加上了葉君葉萍姐妹也完不成。我說,我還沒辦完我想辦的事呢,現(xiàn)在根本就不可能回昆明,柱子說,那,我們今年大概完了,我突然一反以往的認真負責精神,頓時好像消失了對公司的熱愛似的,我對柱子說,完了就完了吧。
蔡紅梅明顯看出來了我的消沉。但她猜不出來我消沉的原因。當然,她還沒有時間了解我,她也未必想了解我,就算她想了解我,在目前情況下也未必能了解到。
沈玉是一直有幻想的人,比方說她中學里就幻想自己能當電影演員。但對愛情,她卻沒什么幻想,她說愛情婚姻是遙遠的事情,尤其是對想當演員的人來說,很遙遠。沈玉向我表達愛情時,一般是大聲小聲或無聲地不停地對我說“我愛你”,可從來我也沒聽到沈玉說“我嫁你”,雖然她很久以前就對我無私奉獻了,但她還是沒說嫁。這些,我早知道,但我在先前的幾天中試圖好好勸說沈玉改變想法,說服愛情事業(yè)婚姻家庭都一起追求,最重要的是說服她盡快嫁我,她卻沒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倒是給了我好幾次睡她的機會。這個感覺并不是很好,這個感覺莫名其妙地像悶棍一樣打擊我,我隱約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猜想,沈玉這樣發(fā)展下去,就并不一定是我的了。
愛情這個事情的確很傷人,傷人的身體,也傷人的腦筋,傷人心。我一直夠堅強,但只要仔細一想,我就消極,我就消沉。
爸,你有過傷腦筋的戀愛嗎?其實沈玉是在我心里的,我能感覺得出來,我沒什么必要煩惱,只是,去年,我真的有些急。
因為急,我對沈玉說,和你在一起就好,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但說完了,我就后悔,后悔了,卻沒有機會和沈玉再解釋,她拍戲太忙,而拍戲后回到客棧的小房間里的時候,她連擁抱我的力氣也沒有了。
老鄉(xiāng)的二樓房間真的很安靜,比大理古城的小客棧還要安靜。我坐在蔡紅梅身邊,幫她按摩腰身。她的后背光滑而結(jié)實,從肩膀到屁股,就像可口可樂的玻璃瓶一樣均勻標致。尾骨旁的一塊黑痣讓我想起一句千古絕對的上聯(lián)。我念給她聽。
雪地烏鴉,白紙亂涂幾點墨。
我接不上下聯(lián)。蔡紅梅說。
蔡紅梅一絲不掛。我在深圳的時候已經(jīng)領教過她的這種開放。當時她的這種開放有點嚇著了我,也就是因為我在她面前表現(xiàn)出來了童子般的拘束,她那次決定留我共度良宵。這次,她仍然脫光了身子留我住下,而我,并沒猶豫就答應了。
回想起那時的原由,似乎有些復雜,沒辦法確定哪個理由是直接導致我留宿鄉(xiāng)下的原因。我當時需要逃避的不只是沈玉模棱兩可的婚姻觀,也不只是要逃避對柱子孫元波之流無法完成任務的責任感,還有別的,有一種使我感到身心疲憊的東西出現(xiàn),在體能方面給我感覺,好像是一種病癥。我記得我當時對蔡紅梅說,我有一種十分疲勞的感覺,蔡紅梅問我是不是天熱有些中暑,我說不是,是感覺上的,不太好,也給身體影響了,我覺得身體也不太好了。蔡紅梅當時說,身體好不好試試就知道啊,我們這就試試怎么樣?
那天傍晚沈玉打電話給我,她聽到了我有點喘息,問我怎么回事,我用手捂住蔡紅梅的嘴,對著電話說,沒事沒事,我剛剛跑上樓,五樓,累的。這里晚上有民間歌舞表演,我就不回大理了。
蔡紅梅手腕上的老式手表還在滴答作響,夜深人靜,就感覺那滴答聲很清脆,很讓我感覺時間不留情。蔡紅梅在臨睡前對我說,郭林,其實我真的喜歡你,雖然我不能和你結(jié)婚,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jié)果,但我肯定我是喜歡你的,我們只見了兩次面,我們相互一點也不了解,但喜歡就是喜歡,男女之間,了解多了,愛情就大打折扣了。我好像問了蔡紅梅為什么不在北京陪男朋友多住幾天,為什么這么快又出來拍戲,好像蔡紅梅說的是,她和她的男朋友吹燈拔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