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你不再當體溫計,而是成了指揮棒,你就知道你已經(jīng)火了。
從他的言談話語來看,他似乎和樂隊的關(guān)系不是很融洽,對這種所謂的商業(yè)演出也并不熱衷。
顏伍的屋里很簡單,一個大大的架子,滿是打口盤,都是他做生意時淘換來的精品。
架子邊上,還有一個神龕,供的不知是哪路豪杰,他說是從路上撿回來的,覺著還不錯,就擺那兒了。
里屋沒有床,只有一張床墊,扔在地上,上面還有幾件女人的內(nèi)衣。
顏伍打開電腦,請我們聽樂隊錄制的小樣。
聲音很嘈雜,我只記住了幾段歌詞。
健康的疲憊,不健康的累
渾身上下透出一種無知的頹廢
也想風花雪月,也想天真無邪
可更多時候卻是兔死狐悲
你這該死的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這該死的為什么不早點破
老婆纏上你你的苦難開始了
孩子纏上你你的幸福到頭了
情人纏上你你的噩夢來臨了
搖滾纏上你你的癥狀加重了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所謂不惑不惑就是湊合著過
好像你做的你做的全是他媽對的
好像我做的我做的全是他媽分裂人格
就是錯了錯了你也不會道歉
你看著我一臉的道貌岸然
我一直想給你來個回馬槍
卻被你玩了個馬后炮
你這該死的家伙狠狠地放了一個馬后炮
唉什么世道
唉什么世道
177
中秋節(jié)的時候,簡虎給我打電話。我問起他顏伍的情況,他說,顏伍已經(jīng)和女模特分手,現(xiàn)在和他住在一起,整天不著家。
春節(jié)的時候,簡虎告訴我,顏伍要結(jié)婚了,我很驚訝。
簡虎說,顏伍演出的時候,認識了南美某國的一個女孩兒,目前正打得火熱。他準備在那個女人完成學(xué)業(yè)之后,和她一起回那個國家發(fā)展。
簡虎說,顏伍還割了雙眼皮,長發(fā)剪成了短發(fā),比以前清秀多了。
我覺得簡虎說得比較玄近乎扯淡,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真事。
顏伍離開的時候,我正在閉關(guān)寫作,所以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我去找他們喝酒的時候,才知道顏伍已經(jīng)去了南半球。
我在簡虎那里看見他留下一套新鼓,上面還蒙著黑色的綢子。
簡虎說,顏伍來到北京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買一套這個牌子的鼓。
鼓有了,他卻給捅漏了,你說,他是不是個牲口?簡虎有些感慨地說。
我把黑綢扯下來,看到最大的鼓上,插著一把刀子。
178
搬家之后,我告別了烏托邦,和另一群人住在一起。
我整天打麻將,喝酒,從來不去想以后的事。
這樣住了大概三個月,直到再一次拆遷光臨。
我們像一群老鼠,被人趕著在五環(huán)之外轉(zhuǎn)圈,從一個村子搬到另一個村子。
后來,我終于安定下來。
我住在“東北望”,鄰近的村子叫“西北望”。
“東北望”是一個很神氣的名字,像是一條正在不安的四處張望的京吧狗。
“西北望”也不錯,有點古意,讓人想起來“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shù)山”的詩句。
但其實它們是叫做“東北旺”和“西北旺”,就像一對叫做狗剩和狗旦的兄弟,把美好寓意破壞殆盡,實在可惜。
村子的墻上,你可以看到各種文字。
有的寫得義正詞嚴:清晨起,公雞叫;大人孩子睡不好。工作忙,吵大家;你把公雞殺掉吧!
有的寫得氣勢洶洶:再隨便倒垃圾打死你這個狗操的!那個“操”字,還特地寫成“入肉”的形狀。
有的寫得含情脈脈:找小姐,打電話,12346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