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是?！彼み^頭來，看了看奧利維亞，“但它是秀麗山川的一部分。聽說你在野營地和林中別墅都很能干。外公說，要是沒你，還不知道該怎么辦呢?！?/p>

“我喜歡在那里，再說工作也不那么刻板?！眾W利維亞的一只靴子深深地踩進(jìn)了泥土里，她頓了一下，換了個方向，朝森林走去，“來旅游的人很多，但有些人什么都不懂，他們甚至分不清花旗松和毒芹。很多人穿著名牌鞋子，腳上還是打起了血泡。他們以為越貴的東西越好，真夠蠢的?！彼啃绷艘谎劢苊?，“不少蠢人是從洛杉磯來的?！?/p>

“是夠蠢的！”杰米不覺好笑地揉了揉胸口，“說得沒錯兒?！?/p>

“洛杉磯有什么好？無非是人多，車多，煙霧多?！?/p>

“那倒是真的?！苯苊滓庾R到身處密林之中，耳聽松濤陣陣，呼吸著松柏淡雅的香，不時還夾雜著枯枝敗葉的腐爛氣息，腳踩松塔和松針鋪成的軟綿綿的地毯，城市里的一切就會變得遙遠(yuǎn)，“但城市也有令人心向神往的方面：豪華的宅邸，奇妙的棕櫚樹，眾多的商場，奢華的餐廳，美妙的畫廊……”

“我媽媽到城里，就是沖著商場豪宅去的嗎？”

杰米踉蹌了一下。這個問題來得太突兀，她只覺得頭暈?zāi)垦?，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拔摇炖蛳氘?dāng)演員，自然就去了那兒。”

“如果她待在家里，她就不會死。”

“哦，莉薇?！苯苊咨斐鲭p手，想去抱她。但奧利維亞后退了一步，躲開了。

“你?許對任何人講，包括外公、外婆和大衛(wèi)姨父。你發(fā)誓不告訴任何人?！?/p>

“哦， 莉薇——”

“你要發(fā)誓?！斌@恐使她哽咽了，淚水奪眶而出，“你要發(fā)誓！你才不會漏出去?！?/p>

“好吧，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這一次，奧利維亞讓自己鎮(zhèn)定了些，“從來沒人談到過她，所有的照片都收起來了。我都快記不得她的模樣了。然后一切變得模糊不清，撲朔迷離。”

“我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她死的時候你太小了。”

“準(zhǔn)確地說，是他殺害她的時候?！眾W利維亞后退了一步。眼淚已經(jīng)干了。幽暗中她的眼睛閃閃發(fā)亮，“我父親殺害她的時候，我還太小，說呀，大聲地說出來?！?/p>

“當(dāng)薩姆?坦納殺害她的時候，你還很小?！?/p>

悲痛海嘯般地席卷過來。杰米痛苦地跌坐在一棵朽木旁，喃喃地說了出來。地上很潮濕，此時，她已感覺不到了。

“不談?wù)撍⒉坏扔谖覀儾粣鬯?，莉薇。這也許意味著我們愛她愛得更深沉。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p>

“你經(jīng)常想她嗎？”

“當(dāng)然?！苯苊拙o緊地握著奧利維亞的手，“是的。我們曾是形影不離的孿生姐妹，現(xiàn)在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

奧利維亞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手筒下意識地在地上晃來晃去：“你想過他嗎？”

杰米閉上眼睛。噢，上帝！她該怎么辦？該怎么回答？“我盡力不去想?！?/p>

“但你想了。”

“不錯。”

“他也死了嗎？”

“沒有?！苯苊最澏恫灰眩恢皇址磸?fù)擦拭著嘴唇，“他在監(jiān)獄里。”

“他為什么要?dú)⑺?？?/p>

“我不知道，真的?，F(xiàn)在刨根問底還有什么意義呢，莉薇？也許永遠(yuǎn)也找不到答案?！?/p>

“我小時候，他常常給我講故事，還背著我。我記起來了。以前我忘了，現(xiàn)在想起來了。”

她繼續(xù)擺弄著手電筒，亮光越過那段朽木，晃來晃?，照射到滋生出的小樹苗上，她認(rèn)出來那叫鐵杉。亮光照射在叢生的樹苔頂端，照在一簇簇與之交相輝映的球形地衣上。看見她熟悉的那些東西并叫出它們的名字，這讓她平靜了很多。

“后來，他生病了，離開了我們。媽媽是這樣說的。而事實(shí)是他吸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