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丞的心思何等縝密,何況天底下若有真正了解展晴的人,除他花卿丞外不做第二人想。見展晴臉色變了,花卿丞便立刻使了個眼色,把流蘇支了出去,又笑嘻嘻地搭上展晴的肩膀,“許久不曾見過熙辰君了,今天正好趁這花燈節(jié)熱鬧,陪我去尋尋開心如何?”
展晴偏過頭,眼睫微動,剛要說話,便被花卿丞一把拽著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順便還神神叨叨地教育,“你這身體不能喝酒,跟沈小姐的約就算了。”話剛說完,就看到小麥,隨口想了個說辭舉手示意,“我們出去買燈。”
小麥癡愣地看著花卿丞春風(fēng)得意地拽走了展晴,而展晴臨別前那一眼似有欲說還休之意,心下便疑惑起來。無奈此刻眾人都在外面觀賞花燈,余下的都是貼身侍衛(wèi),根本也沒個說話的,四下找流蘇又不見人影,她只好坐到桌前看著那一對晶瑩剔透的水晶龍鳳杯發(fā)呆。
問君何日同賞桂,桂花香里對鸞杯……
嘟起嘴,小麥意興闌珊地拿起那個錦囊,輕輕打開。酣甜的花香拂面而過,沾染著酒意,熏得小麥也有了幾分醉意。
“李大哥,麻煩你去幫我把流蘇找來。”
又坐了好一會兒,感受著花香酒意,被熏得陶陶然忘乎所以的小麥,在兩腮漸漸酡紅之后,終于站了起來。
“小姐,”流蘇慌慌張張地跑來,垂著的手不安地搓揉著,“公子呢?”
小麥豪氣地一揮手,拉過流蘇,“走,我們喝花酒去!”
流蘇嚇得一愣,瞄眼看了一下,這桌上的酒也沒少呀!剛想阻攔卻被小麥徑自地拖走了,“我要找人對鸞杯去!”
小麥笑盈盈地仰起臉,拽著流蘇邁著輕盈欲飛的步子,走到掌柜那里問:“掌柜的,杭州城最大的倌館是哪家?”
流蘇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道:“小姐……那種地方……”
“住口!”小麥瞇起眼睛做出兇巴巴的樣子警告流蘇,“帶足了銀子沒有?”
流蘇被小麥嚇到,咽了咽口水。
掌柜的雖然也萬分疑惑,哪有良家少女公然詢問這種地方的,但看到小麥那么兇巴巴的樣子,也只好賠笑道:“城南有家私語樓,目前杭州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公子們,都在那呢?!?/p>
“銀子拿來,”小麥對流蘇攤開手,在流蘇勉為其難的目光下,把一錠銀子按在掌柜的面前,爽快地一揚頭,目光灼灼,“就去私語樓!”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小麥領(lǐng)著流蘇駐足在這古色古香底蘊十足的水中樓臺前,樓臺濱水而筑,使得它平添了幾分婉約和柔媚,朦朦朧朧的夜色籠罩之下,竟然似籠上一層神秘而撩人的面紗。
“小姐……”流蘇不遺余力地游說,遲遲疑疑地望著那大紅的燈籠,“還是回去吧,萬一公子……”
不提公子還好,一提小麥就火了,小腳一跺,拎著裙擺拾階而上。流蘇無奈,只能跟上。兩個很清秀的門童連忙把她們二人迎了進(jìn)去。
門邊坐著衣著華麗的一男一女,女子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jì),照那身打扮來看,應(yīng)是老鴇無疑。而那名男子,卻是清秀俊雅儀表非凡,最妙的是那雙眸子,雖怒時而含笑,即嗔視而有情。兩人直接忽略掉流蘇,淺淺打量了小麥一眼后,男子施施然站了起來,微微作揖,“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小麥腦子里的青樓,明明該是人聲鼎沸,鶯歌燕語的,怎么……只有兩個人和華貴的屏風(fēng)?不過既然流蘇帶了銀子,她也沒什么好怕的,挺挺胸脯,揚起下巴,一副十足十的貴家小姐模樣,“把你們這兒的頭牌給我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