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可為何總是落到被他逼迫到無力動彈的地境,董青璇哭了出來,劉易軒還是上揚著唇角。
有幾個小孩拿著廟會上買來的彩燈,歡呼追逐著跑過巷口,巷口對著的橫欄上可以看到一些雜耍藝人吞劍吐火的表演,有在戲臺上舞蹈的人,也有認(rèn)真聽著說書的聽眾,廟會是大家的節(jié)日,所有人都沉寂在那份難得的喜悅之中。
“青璇,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是在期待著什么嗎?”
董青璇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雖然她拼命告訴自己要抑制住這種丟臉的哭泣,但規(guī)律的抽泣聲卻讓面前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顯得很愉悅,但那男人說的并沒錯,她倒是期待啊,期待他突然吻上她,在一吻過后擦干她的淚,再溫柔地告訴她一切都是夢,她希望劉易軒能帶她回家,回家時爹還在偏廳等他們。
如果這一切都是場夢,將這些剜心刻骨的恨都隨著夢帶走該多好。
“奇怪,你現(xiàn)在倒是不問我,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了。”劉易軒一只手還是懶懶地靠在董青璇耳旁。
“問你,你會回答嗎?!?
“不會?!?
董青璇掙扎著站直,她耳畔的那只手順勢落下蓋上了她的肩,輕輕一推,又將她抵回墻上。
“放開,你這個混蛋,現(xiàn)在跟你說話我都覺得惡心?!?
“小姐,您的脾氣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好,這個樣子,怎么能在丐幫里活下去呢?!?
“能不能活下去,我說了算?!毕镒幽穷^傳來個聲音。
“傲……傲哥……”
的確,現(xiàn)在傲哥站在那個巷口,蓬頭垢面隱在光影交切的那片黑暗之中,他進(jìn)了一步,面容便現(xiàn)在月光之下,他的墨目淡然,壓住整張臉的氣勢,但剛毅英挺的面容與那副身姿,即使著的是襤褸衣衫也往外也透著不凡。
“喂,放開她?!?
這聲音低低沉沉飄來,劉易軒放在董青璇肩上的那只手移開了。
劉易軒慢悠悠轉(zhuǎn)了個身便正對著傲哥,傲哥比劉易軒要高上一些,劉易軒瞇著眼由下往上審視著他,看完后,劉易軒口中發(fā)了一聲輕嘆。
傲哥沒去看他,只掠過他肩頭望向后方,月光下,那個女孩瞪著大眼也望著他,究竟那是驚恐還是悲傷,她只是呆呆地駐在那堵墻角,直直地看著自己。
“沒事了,那就回家?!?
劉易軒靠到另一邊的墻上,傲哥帶著董青璇,從那側(cè)一點點往他這兒過來,他只靠著那面墻望著他們,還有他們背后那輪巨大的月亮,這兩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逐漸往他過來,就要碰觸到他的腳尖了。
董青璇閃了下眸,便正與劉易軒撞上了目光。劉易軒揚了笑容,抬手沖她微微一拱。
再會有期。他動動唇,無聲地發(fā)出那四個字。
這交肩而過的距離讓董青璇足夠看清劉易軒的唇形,她奮力一掙,便往墻角立著的方石撲了過去,耳根已經(jīng)怒得發(fā)燙,在指尖觸到方石的瞬間,傲哥一伸手便將她拉了回來。他的手如鐵鉗般將她制著,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攬到了身邊。
此生此世,這份仇怨在她心頭已是再無法被抹去了。
那晚的廟會正進(jìn)行得如火如荼,剛被媒人互相扯好線的年輕男女們一起吃著街邊的雜果子糕邊瀏覽著攤販們擺出的水粉胭脂,有錢人家的老爺帶著三妻四妾坐在酒樓高處邊喝酒邊看洛陽城在這樣的夜晚變化的風(fēng)景,窮孩子們拿著爹娘給的幾個板子流著哈喇子圍在糖人藝人身邊等著屬于他們的食物,游船上的歌女只管唱著歌,今晚的表演剛剛開始,演砸了便不能拿到預(yù)定的酬勞了。
在這種熱鬧的夜晚混雜著的噎唔與哭泣聲,只有與董青璇并肩而行的那個男子聽得到,回到河虎幫的房間,等董青璇發(fā)現(xiàn)自己再哭不出來時,才意識到現(xiàn)在只有傲哥與她兩人呆在這個地方。
地上點著一盞油燈,傲哥坐在房間一角的地上,他右手拿把小刀,左手拿根樹枝,咯吱咯吱地削著,一片片樹皮順著刀鋒往旁邊落下,不一會兒就露出里頭白嫩的枝里,傲哥將樹枝四周撫了一遍,舉高吹了吹,再恢復(fù)到原先的姿勢,一刀一刀將樹枝的前端削尖。
董青璇只記得她在這個房間哭了很久,傲哥身邊堆的那幾十根尖頭樹枝都是剛剛她在哭的時候削出來的。
傲哥的側(cè)影被昏黃的燈光映在背后那塊布上,大概是光暈柔和了他的線條,傲哥對她說了“回家”兩字,她本以為董家覆滅后她已不再有家了。
“傲哥。”董青璇蜷起膝蓋,下巴枕在交疊的雙臂上。
“嗯?”
“晚上的廟會有劉易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樹枝摩擦的聲音停止了,傲哥抬眼看她,輕描淡寫地唔了一聲。
“光是逃避,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
董青璇咬了下唇。
“謝謝?!?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