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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彌勒佛將武則天推上女皇寶座(1)

偷窺歷史學家的書桌(中國卷) 作者:笑陽


武則天如何能夠在男權文化籠罩下的中國封建社會登上皇帝寶座呢?從唐初整個社會的文化背景來看,她其實是托了大肚彌勒佛的福。

武則天是中國古代唯一一個真正執(zhí)掌國柄的女皇帝,統(tǒng)治強盛的大唐帝國前后長達半個世紀之久。從中國傳統(tǒng)儒家文化來講,女人當皇帝就等于母雞打鳴,是不可想象的,只會給國家?guī)頍o窮災難。那么武則天又如何能夠在男權文化籠罩下的中國封建社會登上皇帝寶座呢?為什么在她之后,再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女皇帝呢?

從唐朝初年整個社會的思想文化背景來看,武則天其實是托了大肚彌勒佛的福。

佛教中的救世主

在今天人們的眼中,腆著大肚子、笑口常開的大肚彌勒佛主要是一種大度能容的象征,地位與法力無邊、普度眾生的觀音菩薩和如來佛祖相比,還差一大截。可是在武則天的時代,他可是人氣最旺的佛。

彌勒這個神并非佛教發(fā)明的。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包括西亞、北非、小亞細亞、兩河流域、埃及在內(nèi)的廣大地區(qū)流行著一種未來救世主的信仰。當時人們普遍相信,有這樣一個神給人無窮的希望,它在未來會許諾、保證給你一種幸福。這個神影響到了世界歷史上的很多種宗教,在佛教中他被叫做彌勒佛,在基督教中就成了彌賽亞——耶穌。

佛教傳說彌勒佛是佛祖的弟子,是佛祖的法定繼承人——未來佛,將來他成佛后,將在人間建立非常神異美妙的“佛國凈土”。在這個世界里,氣候宜人,稻米自然生長,既不用去殼,又極為香美;金銀珠寶像瓦礫一樣散落在地,也沒人看管;甚至大小便的時候,地面也會自然裂開,等人排泄完了又自動合攏;沒有水火、刀兵、饑饉之災,人人和睦相處,都能祥和快樂地活八萬四千歲。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中國,戰(zhàn)亂頻仍,廣大民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佛教傳入中國以后,“彌勒凈土”所描繪的舒適太平的環(huán)境,正是人民所渴望的理想國。于是,這一佛教流派便在苦難百姓中迅速傳播。隋唐時期達到鼎盛。當時彌勒佛的地位比觀音菩薩高得多,僧俗所造彌勒像多不勝數(shù),遠遠超過觀世音菩薩造像,甚至與釋迦牟尼不相上下。

《西游記》中的玄奘法師就是一位極為虔誠的彌勒信徒,赴印度取經(jīng)的途中,每遇艱難險阻他便專心觀想彌勒菩薩,于是便有奇跡出現(xiàn),化險為夷。大詩人白居易也是彌勒信徒,他組織了一個學會,叫“一時上升會”,希望大家共同上升到彌勒境界。他甚至還寫過一份決心書,表示:我敬仰彌勒菩薩的身形,我呼喚彌勒菩薩的名字,希望來世的我,一定要上升到彌勒菩薩的身邊。

女皇的“革命”

唐高宗死后,大權在握的武則天看似距離皇帝寶座只有一步之遙,其實當時尚有人打著儒家學說的旗號肆無忌憚地反對武則天當政。比如,當時新豐縣忽然平地踴出一座土山,本來只是自然環(huán)境中的地質變動,卻有儒生借題發(fā)揮說是災變,因為太后大權獨攬,反易陰陽,故此天降災變警告,望太后退回后宮,否則必遭天譴。令武則天大為難堪。

如何才能突破儒家思想的無形障礙?武則天想到了佛教。在唐初民間彌勒信仰中,不僅不排斥女性,而且女性在信眾團體中甚至可以高居領導地位(這是佛教其他流派中所少見的)。而且,在佛教經(jīng)典《大云經(jīng)》中,還記載過一位代表正義和善良的“凈光天女”,前生是國王的夫人,后又成為天女,再后當女王,最后成佛,簡直就是武則天的寫照。

武則天于是派人把《大云經(jīng)》制作成淺顯易懂的普及本頒行天下,將彌勒佛與凈光天女的故事糅合在一起,說太后就是彌勒降生,必當取代大唐皇帝,成為人世之主。彌勒佛化身為太后來當皇帝,最后還回去成佛。

一時間,東起渤海,西止流沙,南抵五嶺,北至大漠,《大云經(jīng)》傳遍全國各地。全國的善男信女似乎在同一時刻恍然大悟:啊呀,武則天應該當皇帝,佛意如此,萬不能違。而且,彌勒佛下凡,佛國凈土豈不是就要在人間實現(xiàn)了嗎?你可以想象如果耶穌降臨,基督徒們會是什么樣的情景,彌勒信徒們也是一樣的。數(shù)萬名狂熱的群眾聚集洛陽街頭,游行示威,鬧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把武則天推上了皇帝的寶座。

正因為如此,武則天當政期間對彌勒信仰極為尊崇。一時間,國內(nèi)佛殿驟增,不少得道高僧被奉為皇帝的座上賓??紤]到洛陽一直是北方彌勒信仰的中心,武則天遷都洛陽,并且命名為神都。她命人在洛陽龍門石窟雕造萬佛窟。萬佛窟內(nèi)共雕造佛像一萬五千余尊,主尊有不少是彌勒佛。她甚至還把自己的名字改為“武曌”。因為“曌”字日月有光,空意近凈,與成為國王的“凈光天女”相應。

世上再無武則天

既然彌勒佛可以將武則天推上女皇寶座,為什么在武則天之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女皇呢?這是因為武則天死后,彌勒佛的命運急轉直下。

首先,李唐皇帝對武則天的篡權行為顯然不會認可,奪回皇權之后,自然對彌勒佛也沒什么好印象。更重要的是,佛經(jīng)里說一尊佛主持一個世界,彌勒佛是未來佛,是如來佛的接班人,也就意味著改朝換代,武則天說自己是彌勒佛下凡,才使“武周”取代“李唐”變得合情合理。武則天可以借助彌勒佛鬧革命,別人當然也可以??梢娺@彌勒佛是個禍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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