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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徒和僧門

狂喜之后:踏上內(nèi)心的探險之旅 作者:(美)杰克·康菲爾德


我們的話題又轉(zhuǎn)到其他形式的盲目偏見,像是某些佛教大師僧團之間的山頭主義和引起彼此權(quán)力斗爭的破壞性勢力;身為老師面臨的孤立和寂寞;以及老師們可能借由濫用權(quán)力、金錢和性關(guān)系來剝削學生。在私下的討論里,我們還談到某些較私密的問題:有些老師敘述自己離婚的痛苦,內(nèi)心經(jīng)歷過的恐懼和沮喪期,跟家人或其他同修在生活上的摩擦。禪修老師們提到身心壓力和疾病,自己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威脅著要自殺,或是像好斗的公雞似的只想在外面整夜鬼混,他們向父母擺出挑釁的姿態(tài):“你是個禪學大師,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受人喜愛?!蔽覀兌济媾R著來自于身體、個性、家庭和社會的問題。我們看見彼此共通的人性。

幸運的是,我們也分享靈修帶給我們的驚喜恩賜,我們學會了在艱困處境和瞬息萬變的世界中,永遠保持內(nèi)心的喜悅和自由。

這過程中的偉大和新奇之處在于,我們都以誠實態(tài)度發(fā)言。我們領(lǐng)悟到可以向彼此學習,找出方法不再重蹈覆轍,讓自己的理想更符合人性。這種心得分享和彼此激蕩,讓那原屬個人風景的智慧和學習小花園,在發(fā)展上更充滿朝氣,顯得更完整壯麗。

我們?yōu)楝F(xiàn)代社會的靈修生活尋求適當?shù)谋磉_方式時,有重重困難,這情況并非僅限于東方文化傳統(tǒng)。在緬因州有座百年歷史的天主教女修道院,那位女院長自十七歲進入修道院,直到20世紀60年代,都嚴守靜默戒律。之后教宗約翰十三,基于改革精神,將彌撒文由拉丁文改為英文,并把修會嚴格的禁語戒律解除。這對幾十年來一直生活在神圣靜默庇護下的人而言是極難調(diào)適的事,他們?nèi)粘I钔耆远\告和內(nèi)省為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一旦他們真的開口,有時還會起令人不知所措的沖突。在他們所表達的愛里面,往往伴隨著許多潛在的批評,還有不斷滋生的憎恨、卑鄙和恐懼,而這些負面情緒以往都深鎖于祈禱和靜默中。這些修女被迫于一夕之間以精準語言表達自己,卻未事先接受合宜的語言訓(xùn)練。許多人因而離開了修道院,而其他人往往得花費數(shù)年,才能在語言中找到當初沐浴于靜默中所感受到的同樣的恩典。然而靈修生活需要兩者兼具,正如我們的呼吸需要吸氣和吐氣的配合,我們的內(nèi)在領(lǐng)悟和外在表達也須融合協(xié)調(diào)。只碰觸到心靈覺醒的領(lǐng)域是不夠的,我們必須找出實踐之道,讓悟道的精神真實體現(xiàn)于生活中。

許多經(jīng)文都提到圓滿開悟,但在認識的西方大師和老師當中,這類大圓滿情況并不多見。在開悟之際體驗的大智慧、慈悲心和了悟真相的大自在和大解脫,常夾雜著恐懼、困惑、精神官能癥以及內(nèi)心掙扎等狀況,這些情緒會交替出現(xiàn)。大部分老師都同意這項事實。不幸的是,少數(shù)西方人卻宣稱自己修道已達某種圓滿和自由的境界,而且沒有任何困擾阻礙。但實際上這些團體內(nèi)部情況卻是慘不忍睹:由于他們一味自我膨脹,往往演變成最具權(quán)力和毀滅性的團體。

最睿智的人常是最謙遜的,像是雪團修道院(SnowmassMonastery)的院長托馬斯·基廷(ThomasKeating)以及舊金山禪修中心的諾曼·費希爾(NormanFischer),他們常掛在嘴邊的話是“我正在學習”和“我不懂”。而圣雄甘地、特蕾莎修女和多麗絲·戴等人表達出的精神是,靈性的圓滿并非天生具備,而是借著安忍和愛心與外界互動,修煉出更高境界的智慧,而靈性的完滿和自由還包含了對眾生無盡的大慈悲心。

在此刻可能有人會問:那么那些東方的得道高僧呢?西方禪修大師和喇嘛們可能年紀太輕或太淺薄,所以無法達到證悟境界?這也是許多西方靈修老師所面臨的情況,但還是有可能在某個角落有人達到圓滿開悟。這種形象可能是理想原型和人類靈性發(fā)展層次混淆所致。西藏有句俗諺,你的上師應(yīng)該住在距離你至少三座山谷之外的地方。由于受到崇山峻嶺阻隔,所以想要見到老師就要不辭勞苦跋涉。這句話主旨是,唯有經(jīng)這段距離阻隔,你才可能受到上師的圓滿靈性的啟發(fā)和激勵。

當我向自己的上師阿姜查,這位被千百萬人視為偉大圣哲的人抱怨說,他并未始終如一表現(xiàn)得像個全然悟道者時,他大笑并且告訴我,“這樣才好呀,否則你還會一直幻想,能在靈山之外尋到佛陀。但它不在別處只在你心頭呀?!?

的確,東方有許多受人敬重的高僧大德都說過,自己仍是求道的學生,總是在錯誤中學習。就連禪學大師鈴木大拙也不敢自夸已經(jīng)悟道。鈴木大師反而說,“嚴格來說,世上沒有開悟之人,有的只是開悟的活動?!边@句不凡的話告訴我們開悟本身無法被擁有,它只是存在于當下那稍縱即逝的自由。

PirVilayatKhan七十五歲,他是西方蘇菲教派的領(lǐng)導(dǎo)人,他對信仰的告白是:

我在印度和亞洲見識過許多偉大的靈修老師,如果你把他們帶來美國,替他們弄一棟房子、兩輛車,有位配偶、三個小孩、一份工作,再加上處理各種保險、稅金呀……那他們鐵定吃不消。

無論我們一開始對于靈修生活抱持什么樣的憧憬,坦白說,這份憧憬必須植基于自己的立足地和當下,才可能圓滿達成。當一個西方人置身瞬息萬變的復(fù)雜社會里,他的靈修之旅看起來是何種樣貌?而那些二三十年來,甚至四十年年來潛心于靈修的人,如何學習過一般人的生活?我開始向西方禪學大師、喇嘛、猶太教的教士、修道院院長、尼師、瑜伽士、靈修老師和長期追隨他們修行的學生們,拋出這些問題。

為了了解靈修生活的真實面貌,我先從根源處著手。我想知道是什么東西吸引我們走上靈修,而我們在過程中又會遇到哪些困難。接著我要問的是,靈修會帶給我們什么樣的恩賜和領(lǐng)悟,而我們對于開悟的奧秘到底能掌握多少。

最后我想知道的是,在經(jīng)歷開悟的狂喜,使我們的靈性生命進入完整循環(huán)的成熟期之后,會發(fā)生什么,是否有某種智慧既含藏悟道的狂喜,又能指引我們面對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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