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注意到,高茨瑞澤很少說話,只是在詳細地做筆記。這給她再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蘇聯(lián)人的英語水平要遠遠高于美國人的俄語水平。在20世紀初,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在講德語,或者說至少是在閱讀德語文獻。在那個時期之前科學界主流語言是法語,再向前推,拉丁文是科學的標準語言。在新的世紀里,或許會有另一種強勢的科學語言,或許會是中文。不過當前,最通行的是英語,全世界的科學家都在拼命地學習這種帶有歧義性和不規(guī)則性的語言。
唯慨用剩下的煙頭點燃了另一支香煙,接著說:“還有一些事需要說一下?,F(xiàn)在只是推測。說大消息本身將要循環(huán),正像瓦纈潤教授相當準確而恰當?shù)貜娬{(diào)的那樣,只是猜想,可是我要說的這個想法還不如循環(huán)論那么有譜、那么沾邊。一般情況下,在這么早的初步接觸的階段,我不會提出這樣的推測??墒侨绻@個推測多少有點可靠性,就會有一些將來肯定要采取的行動,從現(xiàn)在開始就應當立即加以考慮。如果不是阿坎捷爾斯基院士曾經(jīng)試探性地得出同樣的結(jié)論,我也沒有勇氣貿(mào)然在這里提出這個可能性。過去,關(guān)于類星體紅向偏移的量子化問題上,院士和我之間,關(guān)于超級亮度光源的解釋有不同意見,關(guān)于中微子靜態(tài)質(zhì)量,關(guān)于中子星的夸克物理學,等等,我們都有不同的意見。我必須承認,有的時候,他是正確的,有的時候,我是正確的。也就是說,處于一個研究項目的早期探索猜測階段,我們兩人之間,幾乎從來也沒有過意見一致的時候??墒沁@次不然,我們兩人意見完全一致?!?/p>
“是不是請尖銳客·德米特里院士對這個想法加以闡釋?”
阿坎捷爾斯基看起來似乎很寬厚的樣子,甚至有點引人發(fā)笑。多年來,他和盧那恰爾斯基兩人一直就相互作為對手,在科學上進行熱烈的爭論,最著名的一場辯論就是對于蘇聯(lián)的聚變研究的支持,究竟應當達到何種謹慎的程度。
“我猜想,”他說,“這個大消息是一篇有關(guān)如何建造一部機器的指導書。當然了,目前我們還沒有如何解開大消息密碼的知識。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從它的內(nèi)部交叉參考中可以獲得證據(jù)。舉例來說,我們看第15441頁,這里明顯的有一處參照,指向前面的第13097頁,在那一頁上,很幸運,我們也能找到相應的參照標志。后面這一頁是在此地,新墨西哥接受到的,而前面那一頁是在我們的天文臺接受到的,就在靠近塔什干附近的一個射電天文臺。在第13097頁上,還有另外一處參照,它所指向的時間,當時我們還沒有布置覆蓋所有經(jīng)度的觀測點。可以找到很多這樣逆向參照的案例。普遍來說,一般情況下,這些都是重要的關(guān)鍵點,在最近的一些頁面上,有相當復雜的指令,可是早期的頁面上,指令就要簡單得多。其中有一個案例,在單一的頁面上,引用前面的資料多達八次?!?/p>
“這個觀點真能激發(fā)興趣,簡直使人不得不相信,各位先生?!睈埯惢貞??!耙苍S這是一套數(shù)學練習,后面的部分必須建立在前面的基礎(chǔ)之上;也許這是一篇長篇小說——他們的壽命比起我們要長久得多——其中好多的事件都與他兒童時期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聯(lián),或者他們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在織女星上面生活過,獲得過說不上的一些什么經(jīng)驗;再不就是一套前后緊密參照的宗教經(jīng)卷。”
“上面寫了一百億條戒律?!钡隆ず跔柟笮Α?/p>
“也許吧?!北R那恰爾斯基透過自己噴出的煙霧;盯著窗戶外面的天文望遠鏡。這些望遠鏡似乎都在渴望地凝視著天空?!翱墒钱斈憧吹竭@些交叉參考的圖形或模式,我想,你準會同意,它們看起來,更像是一本建造機器的指導說明書。只有上帝知道,這架機器究竟打算用來干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