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秦二世而亡，誰之過

秦二世而亡的儒家版本

一個困擾了國人兩千多年的問題是，大黃金時代的法家文明為什么會在公元前210年秦始皇死后突然斷裂？儒家把秦二世而亡作為法家制定的秦法是暴法的證明記錄在案，一遍又一遍地重復，影響所及，連國外關于中國歷史的教科書也認為，西漢承秦制最多只是行政結(jié)構(gòu)上的繼承，而不是治國理念上的繼承。直到1973年長沙馬王堆黃老帛書的出土，真相才大白——所謂黃老思想的核心就是齊法家，西漢和秦一樣是法家治國。

要解釋秦二世而亡的真正歷史原因，首先必須回答的一個問題是陳勝吳廣為什么要起義。筆者把陳勝吳廣起義的儒家版本看成“中國第一謊言”，這個儒家版本影響之廣，以致兩千年來中國的政治精英深受其害。

和陸賈（約前240～前170）一樣，賈誼（前200～前168）也將秦滅亡的原因歸結(jié)于法家思想本身，《過秦論》的結(jié)論是必須將當時的秦政儒家化。賈誼沒有想到的是，他那篇被西漢政治家們丟棄的《過秦論》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中國人。

《過秦論》中賈誼首先分析了大秦帝國輝煌的原因，一言以蔽之就是秦帝國幾代人都堅定貫徹了法家治國原則。賈誼寫道：“這時商鞅輔佐秦孝公，在國內(nèi)建立法律制度，致力于耕種紡織，修造防守進攻的武器；對外實行連橫，使諸侯各國相斗，于是秦國人毫不費力地取得了黃河以西的大片土地……秦孝公死了以后，惠文王、武王、昭襄王繼承先輩的舊業(yè)，沿襲前人的策略，向南占領了漢中，向西攻取了巴蜀一帶，向東割取了肥沃的土地，向北收取了險要的郡縣……傳到孝文王、莊襄王，他們在位的時間很短，國家沒有大事。到了秦始皇，則發(fā)揚六代祖先遺留的功業(yè)，像揮動長鞭趕馬那樣震御天下，吞并了西周、東周，滅掉了諸侯國，登上了尊貴的皇位而統(tǒng)治全國，用殘酷的刑罰來奴役天下的百姓，威勢震懾四海。”（原文：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nèi)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zhàn)之具；外連衡而斗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沒，惠文武昭襄王，蒙故業(yè)，因遺策，南取漢中，西舉巴蜀，東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施及孝文王、莊襄王，享國日淺，國家無事。及至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nèi)，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zhí)搞樸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那么秦始皇一死為什么天下就大亂，終至滅亡了呢？而且首倡者是兩位平民。（《過秦論》所謂：“甕牖繩樞之子，　隸之人”。）賈誼認為是秦始皇“廢除古代帝王的治國方法，焚燒各學派的著作，企圖使百姓愚蠢糊涂；毀壞有名的城池，殺害杰出的人物；收繳天下的兵器集中到都城咸陽銷熔，用它鑄造成十二個銅人，來削弱天下的老百姓?！保ㄔ模河谑菑U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殺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進一步說，就是秦始皇沒有儒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