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回答。
"人家是一位戰(zhàn)士,探險家,工業(yè)拿破侖。"伯金說,流露出他對放浪藝術(shù)家的信任。
"你是戰(zhàn)士嗎?"姑娘漠然但好奇地問。
"不,"杰拉德說,"我多年以前就退伍了。"
"他參加了上次的大戰(zhàn)①【指布爾戰(zhàn)爭(1899-1902)?!?,"伯金說。
"真的嗎?"姑娘問。
"他那時考察了亞馬遜河,"伯金說,"現(xiàn)在他管著一座煤礦。"
姑娘目不轉(zhuǎn)睛、好奇地看著杰拉德。聽別人講自己,杰拉德笑了。他感到驕傲,充滿了男子漢的力量。他藍色的眼睛炯炯發(fā)光,洋溢著笑意,容光煥發(fā)的臉上露著滿意的神情,他的臉和金黃色的頭發(fā)充滿了活力。他激起了姑娘的好奇心。
"你要在這兒住多久?"她問。
"一兩天吧,"他回答,"不過我并不急著回去。"
她仍然用一雙凝眸盯著他的臉,這眼神那么好奇,令他激動。他自我意識極強,為自己的迷人之處深感喜悅。他感到渾身是勁,有能力釋放出驚人的能量。同時他也意識到姑娘那藍色的眼睛大膽地盯著自己。她的眼睛很美,鮮花般的媚眼睜得圓溜溜的,赤裸裸地看著他。她的眼屏上似乎漂浮著一層彩虹,某種分裂的東西。就像油漂浮在水上,那是憂郁的眼神。在悶熱的咖啡館里,她沒戴帽子,寬松簡樸的外套穿在身上,領(lǐng)口扎著一根細帶。這細帶是用貴重的雙縐做的,柔軟的帶子從嬌嫩的脖頸處垂下來,纖細的手腕處也垂著同樣的帶子。她容顏純潔姣好,實在太美了。她長得端莊,金黃色的鬈發(fā)披掛下來,她挺拔、玲瓏、柔軟的體態(tài)顯示出了每一處細小的曲線,脖頸顯得纖細,煙霧繚繞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她很沉穩(wěn),幾乎不露表情,一副若即若離的神態(tài)。
她太讓杰拉德動情了。他感到自己對她有一種巨大的控制力,一種本能上令人心兒發(fā)痛的愛。這是因為她是個犧牲品。他感到她是處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則是在施恩惠于她。這令他感到自己的四肢過電般地興奮,奔涌著情欲的浪潮,如果他釋放電能,他就會徹底摧毀她??伤齾s若有所思地等待著。
他們聊著些閑話,聊了一會兒,伯金突然說:
"裘里斯來了!"說著他站起身,向新來的人移動過去。姑娘奇怪地動了動,那樣子不無惡意,身子沒轉(zhuǎn)動,只扭頭朝后看去。這時杰拉德在看著她濃密的金發(fā)在耳朵上甩動著。他感到姑娘在密切地注視著來者,于是他也朝來人看去。他看到一位皮膚黝黑、身材頎長,黑帽子下露出長長黑發(fā)的小伙子行動遲緩地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天真、熱情但又缺乏生氣的笑容。他走近了急忙上前來迎接他的伯金。
直到他走近了,他才注意到這姑娘。他退縮著,臉色發(fā)青,尖叫著:
"米納蒂,你在這兒干什么?"
咖啡館里的人一聽到這聲尖叫都像動物一樣抬起了頭。海里戴無動于衷,臉上露出幾乎有點蠢笨的微笑。姑娘冷冷地看著他,那表情顯得深不可測,但也有些無能為力。她受制于海里戴。
"你為什么回來了?"海里戴仍然歇斯底里地叫著,"我對你說過不要回來。"
姑娘沒有回答,只是仍然冷漠、沉重地直視著他,他向后面的桌子退縮著,似乎要保護自己。
"你知道你想要她回來,來,坐下,"伯金對他說。
"不,我不想要她回來,我告訴過她,叫她別回來了。你回來干什么,米納蒂?"
"跟你沒關(guān)系。"她極反感地說。
"那你回來干什么?"海里戴提高嗓門尖叫著。
"她愿意回來就回來吧,"伯金說,"你坐下還是不坐下?"
"我不,我不跟米納蒂坐一塊兒,"海里戴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