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直用迷惘的眼光凝視著杰拉德。
"嘔,我覺得黑甲殼蟲可惡、可怕,"她叫道,"要是我看見它,我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要是有那么一只蟲子爬到我身上來,我敢說我會死的,我肯定會死的。"
"我希望你別這樣,"年輕的俄國人低語道。
"我敢說我會的,馬克西姆,"她強(qiáng)調(diào)說。
"那就不會有蟲子爬到你身上,"杰拉德很理解地笑道。說不清為什么,他反正能理解她。
"這是個玄學(xué)問題,杰拉德說得對,"伯金發(fā)話了。
桌面上出現(xiàn)了不安的停頓。
"那么,米納蒂,你還怕別的嗎?"年輕的俄國人問。他說話速度很快,聲音低,舉止很文雅。
"難說,"米納蒂說,"我害怕的并不見得都是這種東西。我就不怕血。
"不怕血!"又一個年輕人問。這人臉色蒼白但多肉,一臉的嘲弄表情,他剛剛落座,喝著威士忌。
米納蒂留給他一個陰郁、厭惡的一瞥。
"你真地不怕血?"那人追問著露出一臉的嘲笑。
"不怕,就是不怕,"她反唇相譏。
"為什么,你恐怕除了在牙醫(yī)的痰盂里見過血以外,還沒見過血吧?"小伙子諷刺道。
"我沒跟你說話,"她很巧妙地回?fù)簟?/p>
"難道你不能回答我的話嗎?"
她突然抓起一把刀照著他蒼白肥胖的手戳了過去,作為回答。他罵著大街跳了起釆。
"瞧你那德性,"米納蒂不屑地說。
"他媽的,你,"小伙子站在桌邊兇惡地俯視著她。
"行了,"杰拉德本能地立刻站出來控制局面。
那年輕人蔑視地看著她,蒼白多肉的臉上露出膽怯的表情。血開始從手上淌出。
"歐,太可怕了,把它拿走!"海里戴青著變形的臉尖叫著。
"你覺得不舒服嗎?"那位嘲弄人的小伙子有點(diǎn)關(guān)切地問,"不舒服嗎,裘里斯?挺住,這樣可不像爺們兒,別讓她以為自己演了一出好戲就高興,別讓她滿意,爺們兒,她希望的就是這個。"
"歐!"海里戴尖叫著。
"他要吐,馬克西姆,"米納蒂警告說。文雅的俄國小伙子站起來挽住海里戴的胳膊把他帶了出去。蒼白、沉默的伯金袖手旁觀,他似乎不大高興。那位嘴頭子很損的受傷者不顧自己流血的手,也走了。
"他真是個十足的膽小鬼,"米納蒂對杰拉德說,"他對裘里斯很有影響。"
"他是什么人?"杰拉德問。
"他是個猶太人,真的。我無法忍受他。
""哼,他沒什么了不起??墒?,海里戴怎么回事?"
"裘里斯是你見過的最膽小的膽小鬼,"她叫道,"只要我一舉起刀,他就會暈過去,他讓我嚇壞了。"
"嚯!"
"他們都怕我,"她說,"只有那猶太人想表現(xiàn)一下他的膽量??伤鞘澜缟献钅懶〉呐撤颍娴?,因?yàn)樗聞e人對他有看法,而裘里斯就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自己。"
"他們還挺勇敢的嘛。"杰拉德和善地說。
米納蒂看著他,臉上漸漸浮起笑容。她太漂亮了,緋紅著臉,遇上可怕的事仍舊泰然自若。杰拉德的眼睛里閃爍起兩個亮點(diǎn)。
"他們?yōu)槭裁垂苣憬忻准{蒂?是因?yàn)槟汩L得像貓嗎?"他問她。
"我想是吧,"她說。
他的臉繃得更緊了。
"你呀,倒不如說像一只年輕的母豹。"
"天哪,杰拉德!"伯金有點(diǎn)厭惡地說。
兩個人都不安地看著伯金。
"你今晚很沉默,努(盧)伯特,"她有了另一個男人的保護(hù),對伯金說話也大膽起來。
海里戴回來了,一臉病態(tài),看上去很憂傷。
"米納蒂,"他說,"我希望你以后別再這樣了--天啊!"他呻吟著坐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