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回家,"她對他說。
"我會回家的,"他說,"可是,你們都來好嗎?到我的住所來。"他對杰拉德說,"你要是來我太高興了。來吧,那太好了,是嗎?"他四下里環(huán)視著找侍者。"來輛出租車。"然后他又呻吟起來。"歐,我真不好受,難受極了!米納蒂,瞧你干的這事,把我弄成什么樣子。"
"那你為什么這么傻呢?"她沉著臉平靜地說。
"我不傻!歐,太可怕了!來吧,都來吧,來了太好了。米納蒂,你來吧。什么?不,你一定要來,對,你一定要來。什么;歐,我親愛的姑娘,別大驚小怪的了,我感覺難受極了,歐!歐!"
"你知道你不能喝酒,''她冷冷地對他說。
"我告訴你米納蒂,不是喝酒的原因,是因為你令人作嘔的表現(xiàn),決不是因為別的。嘔,太可怕了!里比德尼科夫,咱們走吧。"
"他一杯酒就醉,只消一杯,"俄國小伙子聲音很低沉地說。
大家都向門口走去。姑娘緊挨著杰拉德,似乎同他步調(diào)一致。杰拉德意識到這一點(diǎn),心里產(chǎn)生了一陣惡魔般的滿足:他的動作竟適用于兩個人。他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著她,她在他的控制下很激動,顯得溫順、神秘、隱秘。
他們五個人擠進(jìn)一輛出租車中。海里戴頭一個歪歪扭扭地鉆進(jìn)去,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然后米納蒂坐了進(jìn)去,杰拉德緊挨著她坐下。年輕的俄國人向司機(jī)說明了方向,然后大家就擠坐在黑暗的車中了,海里戴呻吟著把頭伸出窗外。大家感到車子疾行著,滑動的聲音很郁悶。
米納蒂挨著杰拉德坐著,似乎變得酥軟,點(diǎn)點(diǎn)滴滴將自己化人他的骨骼中去,似乎她是一道電流融人了他的體內(nèi)。她的生命溶入了他的血管,如同一個黑暗的磁場,凝聚在他的脊髓中,形成一股可怕的力量源泉。與此同時,她同伯金和馬克西姆談話的聲音變得細(xì)弱、冷漠起來。在她與杰拉德之間,存在著這種沉默與黑暗中閃電般的理解。然后她摸到他的手,把它緊緊握在自己那只小手中。這純粹黑暗但赤裸裸的表示令他全身的血管顫動,令他頭眩,他失去了感知。她的話音仍像鈴兒在響,不乏調(diào)侃。她晃動著頭,濃密的黑發(fā)掃動著臉頰,這樣子令他的全部神經(jīng)起火,似乎他的神經(jīng)受到了微細(xì)的摩擦。但是,他力量的中心是穩(wěn)固的,他心中感到無比自豪。
他們來到一條寧靜的街道,踏上一條園中小徑,走了一程,一個黑皮膚的仆人打開了門,杰拉德奇怪地望著開門人,猜測他也許是來自牛津的東方紳士,可他不是紳士,是男仆。
"沏茶,哈桑,"海里戴說。
"有我的房間嗎?"伯金說。
男仆對兩人的話都微笑著支吾作答。
這男仆讓杰拉德頓生疑問,這人身材修長,衣著體面,看上去是個紳士樣子。
"哪個是你的仆人?"他問海里戴,"他看上去很像樣子嘛。"
"噢,因為他穿了另一個人的衣服。他的確是個挺漂亮的人。
我看到他在街上挨餓,就把他領(lǐng)來了,另一個人送了他一套衣服。他就這樣兒,惟一的優(yōu)點(diǎn)是他不會英語,不會說,也聽不懂,所以他很可靠。"
"他太臟了,"俄國小伙子以極快的速度說。
男仆出現(xiàn)在門道里。
"什么事?"海里戴問。
男仆咧咧嘴笑笑,然后靦腆地嘟噥說:
"想跟主人講話。"
杰拉德好奇地看著他們。那門道中的男仆長得挺好,挺清爽,舉止也文靜,看上去很高雅,有貴族味兒,可他又有點(diǎn)像野蠻人一樣傻乎乎地笑。海里戴到走廊里去跟他說話。
"什么?"大家聽他說,"什么?你說什么?再說一遍。什么?要錢?多要幾個錢?可你要錢干什么?"那阿拉伯人含糊不清地說了些什么,然后海里戴回到屋里,傻乎乎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