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海幽靈歸根結(jié)底就是出于人們對海難者的畏懼?！?

相對的，言耶雖在意正聲的反應(yīng)，卻也不去觸及，“譬如說礦坑，也一樣。在無處可逃的密閉空間，同伴之死帶來的恐怖，一定在你我想象的極限以上。雖然在海洋漂浮的船上具有四周三百六十度的開放感，但在事件突發(fā)的緊急關(guān)頭無處可逃這一點，和地底深處的礦坑毫無區(qū)別。在那種特殊狀況下冒生命危險工作的人會深陷迷信，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但正是因此，反而招致了令自己置于險境的局面，可謂可笑可悲，對吧？”

“你是指……”

“從前，船遇到暴風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丟棄行李斬斷桅桿，即便熬到風雨平息沒翻船，也只能在海上漂流，別無作為了?！?

“啊，你是指這種事啊。斬斷桅桿顯然是基于避免翻船的合理判斷，但事實上似乎并沒有斬斷的必要。不過在日本，遇到暴風雨漁夫們越來越撐不住的時候，就是先斬斷桅桿，再削下發(fā)髻祭祀船靈大人，抑或投擲入海獻給海神，一味祈求神佛保佑。結(jié)果卻如你所言，就算走運熬過了風雨，之后也只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了。”

“不是流傳著一些極為悲慘的故事嗎？不僅有人在船上病餓而死，還有人漂流至異國他鄉(xiāng)，剛一上岸就被土著虐殺，或者被捕獲了淪為奴隸供人驅(qū)使，更有甚者，被販賣去了別的國家-

“在荒無人煙的孤島上生活十數(shù)年之久，終于被路過的船

所救得以返回故土的那種，還算是好的吧。于是，正因為遭受了如此嚴酷的命運和危險，漁夫的迷信也越來越深了，這一點毫無疑問?！?

“話雖如此……”

正聲在漁夫鎮(zhèn)出生成長，應(yīng)該能理解言耶的話吧。然而他似乎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迷信與陋習，表情顯得很復雜。

“十六世紀來日本的耶穌會教士路易斯·弗洛伊斯撰寫了《日歐文化比較》和《日本史》。其中記述了非常有趣的事。日本漁夫相信海底存在蜥蜴之國-”

“什么？蜥蜴之國……”

正聲失聲驚呼。言耶不禁浮現(xiàn)了微笑“這是因為弗洛伊斯的說法有點怪啦。他所說的蜥蜴指鱷和蛇等，換言之，就是爬行類動物?！?

“說是鱷，主要不就是指鱷蛟嗎？很久以前就被視為神圣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