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第一個問題:除司馬貞《補三皇本紀》所列的或說,似乎也是苗族的神話,漢族誤拉來的不算外,見第三章第二節(jié)?!栋谆⑼ā返牡谝徽f和《尚書大傳》本來相同?!渡袝髠鳌贰八烊艘曰鸺o,火,太陽也,陽尊,故托遂皇于天;伏羲以人事紀,故托戲皇于人;……神農(nóng)悉地力,種谷疏,故托農(nóng)皇于地”??梢姷萌适侨√斓厝说囊馑迹慌c《史記》“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索隱》“泰皇當人皇”的說法正合;伏生就是秦博士之一;這兩說一定是一說?!堆a三皇本紀》“女媧氏,亦風姓,代宓犧立;……一日:女媧亦木德王,蓋宓犧之后,已經(jīng)數(shù)世,金木輪環(huán),周而復始;特舉女媧,以其功高而充三皇?!斊淠┠暌?,諸侯有共工氏……乃與祝融戰(zhàn);不勝而怒,乃頭觸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維缺;女媧乃煉五色石以補天,斷鰲足以立四極?!痹ⅰ鞍雌涫鲁觥痘茨献印芬病薄0匆娊瘛痘茨献印び[冥訓》。則女媧就是祝融;《白虎通》第二說,和鄭玄的說法相同。五帝的兩說,就是后一說多了個少吳。還有《尚書偽孔傳序》,把伏羲、神農(nóng)、黃帝,算做三皇。少昊、顓頊、高辛、唐、虞,算做五帝;這是無據(jù)之談?;矢χk和造偽孔傳的王肅,是一路人,所以他所做的《帝王世紀》,和他相同。這其間的關(guān)系,只要看丁晏的《尚書余論》就明白了。所以現(xiàn)在不列這一種說法。咱們要辨別這兩說的是非,就要入于第二個問題了。
關(guān)于第二個問題,也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說黃帝以后,世系都是明白可考的。是《大戴記·帝系》:“少典產(chǎn)軒轅,是為黃帝;黃帝產(chǎn)玄囂,玄囂產(chǎn)蟜極,蟜極產(chǎn)高辛,是為帝嚳;帝嚳產(chǎn)放勛,是為帝堯;黃帝產(chǎn)昌意,昌意產(chǎn)高陽,是為帝顓頊;顓頊產(chǎn)窮蟬,窮蟬產(chǎn)敬康,敬康產(chǎn)句芒,句芒產(chǎn)蟜牛,蟜牛產(chǎn)瞽叟,瞽叟產(chǎn)重華,是為帝舜;及產(chǎn)象傲;顓頊產(chǎn)鯀,鯀產(chǎn)文命,是為禹?!边@是《史記·五帝本紀》所本。
一種是把其間的年代說得極為遼遠的。就是《曲禮正義》:“《六藝論》云:燧人至伏羲,一百八十七代。宋均注《文耀鉤》云:女媧以下至神農(nóng),七十二姓。譙周以為伏羲以次有三姓,始至女媧;女媧之后五十姓,至神農(nóng);神農(nóng)至炎帝,一百三十三姓?!庇帧都婪ㄕx》:“《春秋命歷序》:
炎帝,號日大庭氏,傳八世,合五百二十歲;黃帝,一日帝軒轅。傳十世。二閩本宋本作一。千五百二十歲;次日帝宣,日少吳,一日金天氏,則窮桑氏,傳八世,五百歲;次日顓頊,則高陽氏,傳二十世,三百五十歲;次是帝嚳,傳十世,四百歲?!卑腹湃怂^某某生某某,不過是“本其族姓所自出……往往非父子繼世”??讖V森《大戴禮記補注》據(jù)了《大戴記》的《帝系篇》,就說他《五帝德篇》的五帝,是及身相接,原不免武斷;然而后燧人到帝嚳,其間的世次年代,也決不會像《補記正義》所引諸說那么遠。《五帝德》:“宰我問于孔子日:昔者予聞諸榮伊,言黃帝三百年,請問黃帝者,人邪?抑非人邪?何以至于三百年乎。孔子日:……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日三百年?!笨梢姽湃藢τ谀甏挠^念,全然和后世不同;照孔子對宰予的說法,是連死后也算進去。這許多數(shù)目字,全然不足為據(jù)。我們現(xiàn)在沒有別的法子想,只好把黃帝、顓頊、帝嚳、堯、舜,姑且算他是及身相接的;就是不及身相接,其間相去的年代,也必不遠。燧人、伏羲、神農(nóng),姑且算他不是及身相接的;這幾個君主,本來沒有緊相承接的說法;而介居其間的君主,卻有不能不承認他存在的;譬如女媧氏。司馬貞說他在伏羲、神農(nóng)之間,似乎不能就相信;然而《淮南子》既然記載他和共工戰(zhàn)爭的事實,《禮記》的《祭法》,又有“共工氏之霸九州也”一句,就是一個旁證;《白虎通》三皇的第二說,又列一個祝融;把《淮南子》核對起來,祝融和女媧就是一人;就又是一個旁證;有這兩個旁證,就不能不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