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探長,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亨利抗議說,“我們都贊同去年的謀殺案的兇手是一個流浪漢,一個殺人狂魔。如果是同一個兇手再度作案,您為什么在皮珍斯福特宅子里找兇手?為什么要把我們置于嫌疑犯的行列?”
“如果你們認為兇手是一個流浪漢——一個殺人狂,”考克瑞爾冷淡地說,“這并不證明警方也這么想。兇手當然有可能是流浪漢,如果真是如此,他就是一個非常獨特的流浪漢殺人狂。我這么說并不過分。那個女孩子被綁了起來,然后被兇手用鐮刀砍了頭。多數(shù)殺人狂——不管他們殺人之后有什么怪異舉動,他們謀殺的手法都相似:都是用手或者手邊碰巧拿到的東西作案,要么掐死、要么用棒子打死、要么砍死、要么刺死。他們都有強烈的殺人的欲望,絕不會浪費時間把受害者綁起來——這對他們來說是花哨而無用的舉動。另外,去年的死者沒有受到性侵犯,當然,這不算離奇,但是值得深思。還有,如果你們愿意相信兇手是一個流浪漢,他為什么今年又出現(xiàn)了?流浪漢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他們和野獸有著同樣的本性,會不停地遷移?!?/p>
“他可能有某種固定的流浪路線,正好又繞回了這里?!?/p>
杰姆斯提出了一種猜測,他晃動食指,示意流浪漢的環(huán)形路線。
“也許是這樣?!笨伎巳馉柡吞@地回答。不過看起來這種理論并沒有讓他信服。
“昨天晚上的降雪很少,而且半夜就融化了,所以我們無法判斷哪些腳印是案發(fā)之前的,哪些腳印是案發(fā)之后的。兇手用一把并不鋒利的短柄斧子砍下了死者的頭,然后把兇器扔在了車道的邊緣上。杰肯中士非常有先見之明,他已經(jīng)去盤問了斧子的主人。”
“呃——我要問的是那把斧子,前一天晚上留在了皮珍斯福特農(nóng)莊外面的果園里——哦,就是昨天晚上,警方想要搞清楚斧頭的確切地點,還有斧頭被留在皮珍斯福特農(nóng)莊外面的確切時間……”
“你惹了麻煩了?!鞭r(nóng)夫的兒子從窗口探出了頭。杰肯中士進屋之后,那個孩子就被趕了出去。杰肯嚴厲地皺起了眉頭。
“我把斧子留在那里,準備第二天砍木柴?!鞭r(nóng)夫粗聲粗氣地說。顯然是出于恐懼,他又蠻橫地補充說,“這并沒有什么不妥,對嗎?我總是這么做。”
“這個習慣很危險。”杰肯中士嚴厲地說,“有誰知道你習慣于把斧子留在那里?”
“任何人都可能知道。任何人都可能用那把斧子,即使預先不知道斧子的位置也一樣。斧子就扔在小橋另一側(cè)的路邊上。那是一把很舊的斧子,銹跡斑斑,我相信沒有人會有興趣偷走斧子。我只是用這把斧子砍木柴……”
杰肯中士的調(diào)查一直擴展到了托瑞頓鎮(zhèn),就是一位年輕的扭桑姆醫(yī)生的診所的所在地——在前一天晚上十點,扭桑姆醫(yī)生被找去察看本森姐姐的病情。醫(yī)生不耐煩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用手捋著卷曲的金發(fā),向中士確認說他昨晚開車去了坦德福德村——坦德福德村位于托瑞頓鎮(zhèn)和皮珍斯福特村之間,他也見到了女患者。他要求社區(qū)的護士來照顧病人,并且一直等到護士出現(xiàn)才離開,在此期間,患者的弟弟一直在場。
他表達了急切地想要結(jié)束會談的愿望,因為他忙得腳丫朝天,而且已經(jīng)耽誤了出去巡診的時間。護士證實說她在十一點左右到達了患者所在的小農(nóng)舍,扭桑姆醫(yī)生和患者的弟弟都在場;直到她把患者安頓好,患者的弟弟才離開;本森在十一點二十分左右騎著自行車往皮珍斯福特村返。護士同樣急于擺脫杰肯中士,她說如果中士不忙,她可是忙得很;她本來可以用五分鐘說完所有的事情,而不是抽絲剝繭似的浪費半個小時……在風華正茂的歲月里,特若迪曾經(jīng)是一名空中飛人演員。她一直待在馬戲團里,在那里工作、在那里生活,也準備在那里成婚。她的表演無可挑剔,但是也并不出彩。她唯一一次引入注目的表演也是她的最后一次表演。在那個特定的日子里,特若迪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英格蘭所有的報紙上——都是顯要的位置;從那之后,她就拖著嚴重傷殘的腿開始了艱難的生活。格瑞斯的母親向特若迪伸出了援助之手,她收留了傷殘的雜技演員——包括殘破的軀體和破碎的心靈。格瑞斯的母親最初讓特若迪干一些零活,后來又讓她操持家務;特若迪一直干到了現(xiàn)在,她始終是一個忠實的、誠摯的、知恩圖報的和越來越喜歡抱怨的仆人。她有一頭深棕色的頭發(fā),是一個直率而詼諧地小個子女人;她的白色的、圓潤的肌膚下面是當年的令人贊嘆的肌肉。她接待了從宅子里來的三位訪客,她站在一把椅子后面,用手扶著椅背保持平衡,平靜地和他們談話。
“請坐下,親愛的特若迪。”維內(nèi)特亞一邊說一邊找來了一把椅子,放在老婦人的面前。
“是啊,特若迪,坐下吧?!迸矶嗫宋兆×颂厝舻系膱A胖的小手,“對于你受到的打擊,我深表同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