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西絲卡和哈特夫人走在一起，她壓抑住了年輕人的沖勁兒，配合著老夫人的遲緩的步伐?！拔艺f——婆婆?！?/p>

“什么事，親愛的？”哈特夫人感到很吃驚——她的孫女歷來心直口快，很少像這樣吞吞吐吐。

“你喜歡杰姆斯嗎？”

“喜歡啊，我很喜歡他?！?/p>

“我也是?！彪m然這么說，佛朗西絲卡的語調很猶豫。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到了什么程度——是否值得嫁給他?！?/p>

“是這樣的，親愛的，比這個還要復雜。我特別喜歡他，我并不是說已經(jīng)瘋狂地愛上了他，不過維內(nèi)特亞說最好不要受苦戀的煎熬?！?/p>

“維內(nèi)特亞確實深愛她的丈夫——愛得很辛苦，不過并不等于說對所有的人都適用?！惫胤蛉舜葠鄣匚⑿χ?，看著走在她們前面的那個金光閃閃的小巧的身影，“幸運的人才能找到平衡的感情。”

“我明白，婆婆，別管她了。假設我喜歡杰姆斯，喜歡到了愿意嫁的程度；假設杰姆斯也喜歡我——實際上，他確實喜歡我……那么……你覺得對我來說，他是一個合適的婚嫁對象嗎？我是說，他是不是合適的人選，是不是最適合我的人？”

哈特夫人想了想?！斑@是個很嚴肅的問題，佛朗西絲卡，不過，我想他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我們認識杰姆斯很久了，從他是個孩子的時候開始，我們時不時地和他相遇；他有不錯的家產(chǎn)，社會地位也不差，這方面沒有什么問題。但是真正重要的是他的個性，他好脾氣討人喜歡，還有東正教所說的‘善心’，我認為他沒有壞心眼兒，不可能做出什么殘忍和邪惡的事情。當然了，他總是面無表情，有時候也很惱人。當你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好像心不在焉、昏昏欲睡，于是你會放松警惕，說一些蠢話和傻話；可是實際上他很清醒，在暗中評判你。如果你愛上了他，如果他真的愛你……”

“他愛我愛得發(fā)瘋，婆婆?！狈鹄饰鹘z卡壓低了聲音，“確實——我也不知道怎么說——正如你剛才說的，他常常好像陷入昏睡和漫不經(jīng)心的狀態(tài)；不過，當他醒來的時候就會讓人心醉神迷。想到有人如此深切地愛著我，我感覺有一種責任感……”

哈特夫人能夠理解。佛朗西絲卡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東西，會讓你神魂顛倒——即使是祖母也不例外。佛朗西絲卡年輕、漂亮、精力充沛，還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特殊的勇氣和決心——她敢于和全世界作戰(zhàn)，而且不會讓人看到她的內(nèi)心深處柔軟的地方也受了傷，也感到了恐懼。一個愛上了她的美貌和活潑氣質的人必然也會感到一種深刻的溫柔，會想要保護她免受傷害，會想要用溫情包裹著她……哈特夫人沉穩(wěn)地說：“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喜歡杰姆斯到了什么程度，親愛的佛朗西絲卡。如果你真的愛上了他——我認為他是你的如意郎君?！?/p>

她們無聲地走了一陣。佛朗西絲卡低著頭，盯著她的小皮鞋尖兒。她最后說：“我說，婆婆，你知道皮皮·勒梅……？”

“皮皮·勒梅和這件事有什么關系？”啥特夫人警覺地問。

佛朗西絲卡花了點兒時間才講清楚了皮皮，勒梅和這件事的關系。

皮皮快步走到了彭多克的身邊，插到了彭多克和杰姆斯之間?！拔衣犝f你們告訴警察我去年夏天參加巡回演出的事情了，他們在四處尋找證據(jù)。幸運的是這很好查證，他們可以去找當時那家公司的經(jīng)理。我一直在劇團里，沒有離開過一天?？墒菫槭裁催@么較真兒，你們說呢？”

“他們對我們所有人都是如此?！迸矶嗫藷o精打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