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
我蘋姐還沒轉過身,老板就笑著追出來。
“有好事了芙蓉……恭喜你。”
煩的就是老板這陰陽腔,蘋姐乜斜一眼他,直聲直氣道:“有話說吧?!?
“分署署長看上了你?!?
“看上了我啥兒?”
“你的祥符調(diào)在東京名氣很大呀?!?
“想聽讓他到茶園來,我可不會到他家里侍奉他?!?
這樣說著,我蘋姐就抬腳走了。
老板慌忙截住她:“你急啥!”
“我要去裁縫店──桃花已經(jīng)唱了嘛?!?
“警察分署的人在這等著哪?!?
蘋姐瞪了老板一眼。
“我給裁縫店也說好,人家也在等著哪?!?
本來想發(fā)火,可又怕警察署的人聽見,老板只好壓著嗓子。
“那是警察署呀……是天!”
我蘋姐很淡然。
“天又咋樣,裁縫是給我剪衣服的,天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天。”說這話的時候,我蘋姐朝茶園房里看了看。警察署的人已離開了屋子,去聽桃花的戲了?;仡^再看老板時,他滿臉都是緊張,好像為難到了非要上吊不可的田地。
“蘋,”他不再叫她的藝名,“難道我對你不好?就是叫你去倒倒酒,并不是去陪夜,即便明天你就不再跟著云雀書寓干,今天也該聽我一次話。警察署……你不當一碼事,我們書寓能得罪起嗎!”
我蘋姐想了想。
“如果不陪夜了我就去?!?
老板又說了幾句勸慰的話,就到茶園去陪警察署的人了。他對那親信說芙蓉的娘病了,心情不好,情緒異常頹唐,且又是第一次與男人同床,心里害怕,若侍候不周到,請署長諒解。那人說,沒啥,只要真是處女,署長會諒解的。
我姐和警察署的人一道上了馬車,只要到警察署,便什么都不再由她了。那樣,也許她的一生會是另外一個樣。問題出在署長這個親信身上,他太負責任了。他不相信第四巷正當年的姑娘還有處女在,如果不是處女,又不到醫(yī)生那兒檢查,給署長染上病自己可受不了。為了兩全其美,到第四巷街口,他讓馬車停下了。
那人先下車。
“喂,姑娘,下來一下?!?
“干啥?”
那人指指街口一扇黑漆大門上方舊了的紅十字說:“都要到這兒停一會兒……對你也有好處?!?
我姐明白了,知道署長是讓她去過夜,對于失身她倒想的不多,在書寓她已經(jīng)眼看著三位姑娘開了苞??伤氲嚼习鍥]有給她說實話,心就憤恨了。從車上跳下來,她便徑直朝著相反方向走。
警察署的人慌忙追上來。
“你去哪?”
“茅廁。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檢查就得先解手。”
我蘋姐回到了云雀書寓。見老板后,不等他有所靈醒。就遞過去一句話:
“從今兒開始,我不在極樂茶園清唱了,與云雀書寓沒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