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個例子。”

“毒藥?！?/p>

“這主意很糟糕，伯尼?！?/p>

“怎么糟糕了？”

“先別說有多殘忍了。”

“好，”我說，“先不說這個?！?/p>

“且不說吃下含滅鼠靈的東西，然后每根小血管都迸裂有多恐怖，也不說上帝創(chuàng)造的溫血小動物因為內(nèi)出血而慢慢死去那種可怕的場面。這些都先別管，伯尼，如果你辦得到的話?！?/p>

“全都不想了。記憶一片空白。”

“就想想幾十只老鼠死在你周圍的墻壁里——你看不到也抓不到它們的地方。”

“哦，呃。眼不見為凈。大家不都這么說嗎？”

“沒人這樣說過死老鼠。到時候你的店會有好幾百只老鼠爛在墻里頭?！?/p>

“好幾百只？”

“只有上帝才知道確切的數(shù)字。毒餌的目的是引來全區(qū)所有的老鼠，說不定會有老鼠從幾英里外巴巴地趕來，從蘇荷到基魯斯灣，全跑來到這兒送死。”

我轉(zhuǎn)動著眼睛。

“也許我是有點夸張，”她承認道，“不過哪怕墻里有只死老鼠，你都會聞到。”

“一只，你是說。”

“你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搞不好你的客人為了避免經(jīng)過你的店，紛紛繞道而行——”

“有的已經(jīng)這樣了。”

“——總之要他們在氣味難聞的店里消磨時間恐怕是強人所難。他們有可能進來一分鐘，可是不會逛多久。愛書人不會愿意跟臭氣熏天的腐爛老鼠為伴?！?/p>

“捕鼠器?！?/p>

“捕鼠器？你想擺個捕鼠器？”

“全世界的人都會排著隊到我的店里來?！?/p>

“你想用哪種呢，伯尼？裝了強力彈簧的那種嗎？說不定哪天你設定的時候就被夾掉了指尖。專門折斷老鼠脖子的那種？早上你一開店門就有一只斷頸而死的老鼠等著你去收拾?！?/p>

“也許用那種新推出的黏膠捕鼠器。跟蟑螂屋一樣，不過是給老鼠住的?！?/p>

“老鼠登記住宿，不過沒法退房。”

“就這意思。”

“這主意不錯。有一只可憐的小老鼠，兩腳被粘住了，哀號了幾個小時，說不定為了逃跑還想把自己的腳咬掉，這就和保護動物廣告里被夾腳器夾住的狐貍一樣?！?/p>

“卡洛琳——”

“這不是不可能發(fā)生。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總之，你早上一開店門便看見有只老鼠，而且還活著，你打算怎么辦？一腳踩上去？端把槍來打？丟進水槽淹死？”

“我把它連同捕鼠器一塊兒全扔進垃圾桶如何？”

“你可真人道，”她說，“小可憐在黑箱子里被悶個半死，然后清潔工又把袋子扔到碾壓機里把它絞成鼠肉醬。真是太棒了，伯尼。為什么不干脆把心一橫，將捕鼠器扔進焚化爐算了？把可憐的小老鼠活活燒死好不好？”

我忽然想起什么?！翱梢苑派?，”我說，“往它們腳上倒點嬰兒油，溶解黏膠。老鼠就會跑掉了，毫發(fā)無傷。”

“毫發(fā)無傷？”

“呃——”

“伯尼，”她說，“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在干什么嗎？你放走的可是精神錯亂的老鼠。它要不就摸回你的店里，要不就是跑到附近哪個建筑，天知道它會干出什么事來？就算你讓它跑到了幾英里之外，就算你大老遠的把它帶到了法拉盛，它也是一只精神錯亂的老鼠，外面的人全蒙在鼓里。伯尼，忘了捕鼠器，忘了毒藥吧。這些你都用不上?！彼f著拍了拍提貓盒?！澳阌袀€朋友?！彼f。

“你說的不是朋友。是貓?！?/p>

“你對貓怎么這么反感？”

“我對貓不反感。我對麋鹿也不反感，不過這可不表示我得養(yǎng)一只在店里，讓自己有個地方掛帽子?！?/p>

“我原以為你喜歡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