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yōu)榇擞指闪艘槐Ａ衷缇屯Ａ吮瑢④娬ＵＱ?，把杯子里的白蘭地一飲而盡，而我想必醉得不輕，自己說出的話聽起來似乎十分遙遠(yuǎn)：“請問將軍，他的部下用不用消聲器?！?/p>

“消聲器？那是什么？”林問。

“嗯，是這樣的?！蔽衣掏痰亻_始解釋，“我出身印第安納州南部一個以偷獵為生的家庭。我們知道如何制作一種小裝置，裝在槍筒上。這樣，當(dāng)我們溜進(jìn)掛著‘禁止狩獵’牌子的樹林去打松鼠時，槍就不會發(fā)出響聲。在美國，有些歹徒在作案時也會在左輪手槍上安裝消聲器。告訴將軍，如果他的人打算追殺汪精衛(wèi)的話，他們就應(yīng)該使用消聲器?！?/p>

這個話題對林比較陌生，讓他費了一番時間才翻譯清楚。最后他終于說：“將軍問你能不能做一個出來?！?/p>

“告訴他沒問題。有了曾將軍從香港弄來的工具和材料，我可以造出一流的消聲器?！?/p>

“將軍問要花多長時間?！?/p>

“請問他什么時候需要?！?/p>

“將軍說，”林翻譯道，“他走——”他發(fā)覺自己翻譯錯了，趕忙更正——“他問你兩天內(nèi)能不能做好?！?/p>

“如果他有型號合適的槍，就沒問題?！蔽艺f。我掏出自己的手槍放在桌子上，接著說：“像這樣的口徑就行，但我這支是自動手槍，消聲器在自動槍支上效果不好。我需要一支左輪手槍，就是扣動扳機時彈鼓會旋轉(zhuǎn)的那種?！?/p>

“打手”一邊仔細(xì)檢查著手槍，一邊聽林解釋。

“將軍問裝了消聲器的槍能發(fā)出多大聲音?！?/p>

我卸掉手槍的彈夾，退出槍膛里的子彈，扣了一下扳機。

“不會比這個響多少?！?/p>

“打手”第一次咧開嘴大笑起來。

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里的習(xí)俗，又干了一杯就站起身來。將軍陪我回到車上，在我上車后跟我握手，然后又鞠了一躬，目送我們的車離去。

車窗外的寒風(fēng)讓醉醺醺的林恢復(fù)了神志，他用滿含深意的目光盯著我。

“中國有句老話，‘伴君如伴虎’?！?/p>

我回答道：“將軍和我就像這個——”我伸出兩個緊靠在一起的手指。

林酩酊大醉時經(jīng)常會失去對高貴的外國顧問應(yīng)有的尊重。他咕噥了一句粗話。

“隨便你怎么說?！蔽艺f。

我清醒過來之后，確實感到不應(yīng)該把這份新建立的親密關(guān)系發(fā)展得太過分，不能對此存有奢望。我明白，我在“打手”眼里的地位，完全取決于我在他這里的價值，也就是我究竟能發(fā)揮哪些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