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羅恩用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語氣說：“謝爾莉，你知道，我們在馬來西亞的衛(wèi)星通訊系統(tǒng)比上個季度虧損還要多，對吧？如果我們不得不拿出上億美元來滿足他們的勒索或者贖金，或者隨便叫什么名目，我肯定科瑞保險公司會替我們賠付的?！?/p>

謝爾莉搖著頭：“這樣不行的，羅恩。你應該和大家一樣清楚。在拉丁美洲，當綁架者綁架了政府官員，保險公司最多給他們開價的百分之三十。這是大家一致的心理價位。如果你多付了，綁匪就會覺得他們的要價太低了。”

“好了，丹齊格負責處理公司所有的風險保險，”羅恩說，“我其實并不知道詳情。”

“關鍵是，現(xiàn)在這些人開價要一億美元，”謝爾莉說， “只要我們答應他的條件，在我們答應電匯一億美元出去那一瞬間，他就會想，嗯，為什么要收手？ 既然一億美元答應得那么容易，為什么不要十億？為什么不要四十億？為什么不把他們所有的現(xiàn)金儲備都要了？真要是那樣，我們怎么辦？” 

我點點頭，她是對的。

“我們不知道，謝爾莉，”羅恩說，他的眼鏡被弄臟了，略微有點歪斜，“他不一定會一直升級下去。我們現(xiàn)在除了相信他的話，給他一億美元，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她搖搖頭：“不給，羅恩。我很抱歉，但是我們一定有一個人要說不，那就是我。我們要保持強硬。不能屈服于他的指令?！?/p>

羅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隨即又消失了，但是他什么都沒有說。你能看得出來，在他的腦海里，忠誠和生存的本能在交戰(zhàn)。盧梭曾說過，如果我們不和他合作，羅恩將是第一個被打死的。除去杰夫·拉蒂默那種小心翼翼的中立派，羅恩是這里唯一一個謝爾莉的人，是直接為她工作的人，也是她行政領導班子里唯一的支持者。

“她這樣強硬會讓我們所有人都被殺掉的?！眲P文搖著頭說。

“對你來說發(fā)表命令當然很容易，”巴洛說，“畢竟如果我們不合作，他第一個要殺的也不是你?！彼哪抗鈴闹x爾莉轉向羅恩。他用狗鼻子一樣的敏銳捕捉到羅恩的恐慌。他看到了謝爾莉和她的哈巴狗之間的裂痕，他決心把這個裂痕搞大。

“得了吧，”謝爾莉說，“這些小丑不會真正殺人的。他們就是想把我們嚇倒，我看這法子對你們這些人簡直太管用了。但是盧梭不會真的殺人?！?/p>

“哦？真的嗎？”凱文問，“你憑什么這么有把握？”

“憑我的直覺，”她粗暴地回答，“我會看人。他們可能是打手，但是他們不是殺人犯?！?/p>

“哦，上帝，”凱文打斷她，“他們明顯是一群喜歡開槍的不法分子。謝爾莉，你的直覺簡直錯得離譜?！?/p>

我同意凱文的說法，但是我不會這么說。我雖然不是特別喜歡謝爾莉，但是我肯定不會跟其他人一起圍攻她，就像聞到鮮血味道的食人魚一樣。

“他們不過是迷路的獵人，”謝爾莉說，“他們又累又餓，然后突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度假屋，隨即有了搶劫的想法，想試試看能不能成功。如果不是碰到我們，這里不過就是他們的便利店。這些人不會蠢到要把我們殺死的?！?/p>

“在我看來，他們不像你說得那么簡單。”雨果說。

“欺負手無寸鐵的商人和冷血的殺手之間是有本質區(qū)別的，”謝爾莉說，“他們不會跨出最后一步的。他們是獵人，不是職業(yè)殺手?！?/p>

我實在忍不住了，輕輕地說：“我不認為他們是獵人?！?nbsp;

“我們?yōu)槭裁床宦犅犇愕呢攧湛偙O(jiān)怎么說？”巴洛邪惡地微笑著，“羅恩，你打算用你的性命來賭謝爾莉的直覺嗎？你將會被第一個打爆腦袋?！?/p>

羅恩看著巴洛，再度失神了，但是他沒有回答。

“我能不能說幾句？” 博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們都停下來，不吭聲地看著他。于是他接著說：“讓我們面對一個事實，槍是關鍵。凡是喜歡拿著槍晃來晃去的男人，都是在炫耀，是想掩蓋他們的缺陷。挑戰(zhàn)他們才是真正的招惹他們，這可能引起真正的敵對和反擊……”

“誰去把盧梭叫來，先把這家伙殺了？”凱文說。 

博環(huán)顧四周希望得到支持，但是沒有人替他說話，他泄氣地坐了回去。

“他們不是獵人?！蔽姨岣吡寺曇粲衷囍f了一次。

終于，謝爾莉看了看我問：“杰克，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首先，他們的裝備不是普通獵人的配置。”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經(jīng)常打獵。我開過槍。”

“你開過槍？”凱文說，“什么槍？彩彈槍？”

“你想不想聽我說？”

“不怎么想?！?/p>

“讓這個年輕人說，”巴洛疲憊地說，“我要上廁所，我的膀胱快撐裂了。”

“其次，他們的衣服也不一樣，”我，“那些迷彩服。”

“很多獵人都穿迷彩服。”雨果說。

我點點頭：“但是他們穿的迷彩服不是在普通狩獵商店里能買到的那種，他們穿的是老式軍裝，還是老式的六色巧克力底迷彩服，第一次海灣戰(zhàn)爭以后美軍就停止發(fā)放了。他們還穿著真正的軍事戰(zhàn)術背心，上面有工具搭扣和彈匣袋的，肯定不是普通狩獵店里的背心。普通狩獵背心通常是用光滑的腈綸材料做的，這樣就不會被樹枝掛到。”

“嗯，也許他們是在軍隊剩余物資倉庫買的衣服?！敝x爾莉說。 

“也有這個可能，”我說，“但是他們在背心上裝著香蕉彈夾。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合法的獵人會攜帶香蕉彈夾。還有，盧梭揮舞著的那把槍是格洛克18C?！?/p>

“是啊，是啊，”凱文帶著深深的諷刺語氣說，“我們深深佩服你豐富的槍支知識。”

“很好，”我說，“凱文，這下我的目的達到了，你對我印象深刻了。我只是想試圖弄清楚盧梭對那把槍有多了解，還有，他從哪里弄來的這把槍？”我對其他人說：“你們看，格洛克18 C手槍是嚴禁出售給任何執(zhí)法部門和軍隊以外的人的。”

“你的……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軍人？”羅恩說，“退役軍人？”

“你在軍隊服過役？”巴洛問。

“我在國民警衛(wèi)隊預備役待過一年。但是我父親在海軍陸戰(zhàn)隊。”我說。 

“也許他們是那種土生土長的民兵，”羅恩說，“你知道，在密歇根或者肯塔基一些地方出現(xiàn)過瘋狂的平民幫派？”

“上帝，我要憋不住了。”巴洛說。

“他們中有些人好像在監(jiān)獄里待過?！蔽艺f。 

“我懷疑他們是不是某種形式的逃犯，”杰夫說，“也許他們搶了銀行正在逃亡。還記得那個老亨弗萊·鮑嘉的電影《危機時刻》嗎？那些逃犯到處找藏身之地，然后他們闖進郊區(qū)一所房子里，把那家人當人質……”

“他們到底是誰有區(qū)別嗎？”謝爾莉說，“他們的威脅是空洞的。”

“你只說對了一部分?！蔽艺f。她警告似的地看了我一眼。我繼續(xù)說：“他們是誰，從哪里來沒有什么大的區(qū)別，但是他們的武器告訴我們兩件事。一，盧梭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他不是業(yè)余的?！?/p>

“這也不過是猜測?！敝x爾莉說。

“還有另外一件事是什么？”羅恩說。

“這些家伙不是偶然闖到這里來的?！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