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務(wù)本重農(nóng) 減免租稅
劉邦登基后,約法省禁,減輕田賦稅率,“什五而稅一”。漢惠帝時,下令“減田租,復(fù)十五稅一”。 漢文帝二年(前177年)和十二年(前168年)分別兩次“除田租稅之半”,進一步降低田租的稅率,按“三十稅一”征稅。從漢高祖即位(公元前202年)到漢景帝后元三年(公元前141年),前后共62年間,農(nóng)民賦稅負(fù)擔(dān)是有文字記載稅率的中國古代歷史上最輕的。從文帝十三年(公元前167年)起,又連續(xù)免除全國田賦長達11年,漢以后2000年間絕無僅有。直到2170年后的“本朝”,才又一次免除農(nóng)業(yè)稅。
漢代的賦稅政策最能體現(xiàn)中國本土經(jīng)濟學(xué)“德本財末”、“藏富于民”、“民富國強”的主旨,在賦稅征收率異常低的情況下,竟然真的能夠國富民豐?!妒酚洝て綔?zhǔn)書》載:“繼以孝文、孝景,清凈恭儉,安養(yǎng)天下,七十馀年之間,國家無事,非遇水旱之災(zāi),民則人給家足。都鄙廩庾皆滿,而府庫馀貨財;京師之錢累巨萬,貫朽而不可校;太倉之粟陳陳相因,充溢露積于外,至腐敗不可食。眾庶街巷有馬,而阡陌之間成群,乘字牝者擯而不得聚會。守閭閻者食粱肉,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號。故人人自愛而重犯法,先行義而后絀辱焉?!?/p>
景帝為文帝“善繼人之志”的孝子,繼承了文帝反躬自省、務(wù)本重農(nóng)的德行。公元前一四二年詔曰:“農(nóng),天下之本也。黃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以為幣用,不識其終始。間歲或不登,意為末者眾,農(nóng)民寡也。其令郡國務(wù)勸農(nóng)桑,益種樹,可得衣食物。吏發(fā)民若取庸采黃金、珠、玉者,坐贓為盜。二千石聽者,與同罪?!?/p>
3.體念民生,撫恤孤寡
公元前177年9月,漢文帝詔曰:“農(nóng),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wù)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憂其然,故今茲親率群臣農(nóng)以勸之;其賜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p>
漢文帝推己及人,取消連坐之刑,下詔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論,而使無罪之父母、妻子、同產(chǎn)坐之,及為收帑,朕甚不取!其除收帑諸相坐律令。”
仁者愛人。文帝體念“弱勢群體”的生活艱難,又下詔振貸鰥、寡、孤、獨、窮困之人,并特別規(guī)定:“八十已上,月賜米、肉、酒;九十已上,加賜帛、絮。賜物當(dāng)稟鬻米者,長吏閱視,丞若尉致;不滿九十,嗇夫、令史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稱者督之?!?/p>
班固在評論文景之治時引用孔子之言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薄靶旁?!周、秦之敝,罔密文峻,而奸軌不勝,漢興,掃除煩苛,與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以恭儉;孝景遵業(yè)。五六十載之間,至于移風(fēng)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漢言文、景,美矣!”
三、貞觀之治:屈己從諫 力行善政
今人的一大弊病,就是容易以為今日時代比較古代為進步,至少犯了以偏概全的錯誤。殊不知在觀念德行上,恐有不如祖上清凈自守處。清乾隆皇帝為《貞觀政要》作序時說:“蓋自三代以下,能用賢納諫而治天下者,未有如此之盛焉”。唐史臣吳兢類輯君臣問對、忠賢諍議,薈萃十卷四十論,治道之要,盡在是編,盛唐氣象,如睹目前。本節(jié)僅類舉幾件唐太宗的君臣言說,與諸君共印證之。
1.自思君道 修身養(yǎng)性乃治國之根
貞觀初,太宗謂侍臣曰:“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朕每思傷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禍。若耽嗜滋味,玩悅聲色,所欲既多,所損亦大,既妨政事,又?jǐn)_生民。且復(fù)出一非理之言,萬姓為之解體,怨讟既作,離叛亦興。 朕每思此,不敢縱逸?!敝G議大夫魏征對曰:“古者圣哲之主,皆亦近取諸身,故能遠體諸物。昔楚聘詹何,問:‘未聞身治而國亂者?!菹滤?,實同古義。”
貞觀六年,太宗謂侍臣曰:“看古之帝王,有興有衰,猶朝之有暮,皆為敝其耳目,不知時政得失,忠正者不言,邪諂者日進,既不見過,所以至于滅亡。朕既在九重,不能盡見天下事,故布之卿等,以為朕之耳目。莫以天下無事,四海安寧,便不存意。可愛非君,可畏非民。天子者,有道則人推而為主,無道則人棄而不用,誠可畏也?!蔽赫鲗υ唬骸白怨攀?,皆為居安忘危,處治忘亂,所以不能長久。今陛下富有四海,內(nèi)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臨深履薄,國家歷數(shù),自然靈長。臣又聞古語云:‘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菹乱詾榭晌?,誠如圣旨。”
2.賢臣直言 德厚懷仁乃安國之本
貞觀十年,魏征疏曰:“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思國之理,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況于明哲乎!人君當(dāng)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將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德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者也。”
3.醫(yī)道與治道同源 一理貫通
貞觀五年,太宗謂侍臣曰:“治國與養(yǎng)病無異也。病人覺愈,彌須將護,若有觸犯,必至殞命。治國亦然,天下稍安,尤須兢慎,若便驕逸,必至喪敗。今天下安危,系之于朕,故日慎一日,雖休勿休。然耳目股肱,寄于卿輩,既義均一體。宜協(xié)力同心,事有不安,可極言無隱。儻君臣相疑,不能備盡肝膈,實為國之大害也。”
4.任土作貢 不準(zhǔn)勞擾更民
貞觀二年,太宗謂朝集使曰:“任土作貢,布在前典,當(dāng)州所產(chǎn),則充庭實。比聞都督、刺史邀射聲名,厥土所賦,或嫌其不善,逾意外求,更相仿效,遂以成俗。極為勞擾,宜改此弊,不得更然。”
5.拒收弒逆朝貢 正不染邪
貞觀十八年,太宗將伐高麗,其莫離支遣使貢白金。黃門侍郎褚遂良諫曰:“莫離支虐殺其主,九夷所不容,陛下以之興兵,將事吊伐,為遼東之人報主辱之恥。古者討弒君之賊,不受其賂。昔宋督遺魯君以郜鼎,桓公受之于大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今滅德立違,而置其賂器于大廟,百官象之,又何誅焉?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置諸大廟,其若之何?’夫《春秋》之書,百王取則,若受不臣之筐篚,納弒逆之朝貢,不以為愆,將何致伐?臣謂莫離支所獻,自不合受?!碧趶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