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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文將喪乎:口水中的同文館(2)

晚清真相 作者:黃波


至此,中國歷史上第一所外語學?!酿^應運而生。恭親王奏折中提到的威妥瑪,時任英國駐華公使,另一個英國人包爾騰經威妥瑪推薦,得以受中國之聘擔任同文館第一個洋教習?!爸箤W言語文字,不準傳教”,又另請漢人教習“暗為稽察”,顯然是清廷對洋教習的一種防范。為了讓洋教習既傾心傳授洋文,又在思想防堵方面配合中方的意圖,清廷于薪酬是毫不吝惜的,在官員們看來,這也是羈縻洋人的唯一辦法。恭親王的奏折中就說,對洋教習必須“厚其薪水以生其歆羨之心”,“須歲給銀千兩之外,方可令其專心課徒,俾無內顧之憂”。年薪一千兩銀子是個什么概念呢?當時外國人聘用中國人教習中文,一年花費也不過96兩銀子而已。

“世界上的學校,沒有同文館待學生再優(yōu)的了”

同治元年五月十五日(公元1862年6月11日),同文館在北京東堂子胡同的總理衙門中正式上課。同文館剛創(chuàng)辦時只有英文館,學生10名,第二年又增設法文館,歸并了以前就有、形同虛設的俄文館,招八旗學生各10名。

因為是新生事物,更由于在時代氛圍中,與一個“洋”字扯上關系,簡直等于叛祖,所以,同文館開辦遭遇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招生困難,盡管其門檻極低,幾乎沒有任何考試的環(huán)節(jié),而且還對入館者給予比較優(yōu)厚的待遇。

還是引用親歷者的敘述。生于1875年的著名戲曲理論家齊如山先生是同文館出身,他在《回憶錄》(遼寧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中說:“甚而至于人家很好的兒媳婦,因她家中弟弟入了同文館,便一家瞧不起這個媳婦,而且因之便受了公婆之氣?!薄耙驗椴蝗菀渍袑W生,所以訂立的章程,對于學生有極優(yōu)的待遇。初進館,便每一個學生每月給三兩銀子的膏火?!边@三兩銀子在當時能派什么用場呢?比較一下就能明白了。八旗子弟入營當兵,每月公家給一擔米之外,也就只有三兩銀子。

可是仍然沒人愿來同文館?!坝谑前衙吭赂嗷鹬饾u增加,初進館每月三兩,學一二年之后,洋文有成績者,則增至六兩,再過一期增為八兩,后增為十二兩。彼時每月十二兩銀子,這個數(shù)字是很大的,一個翰林,給中堂尚書家教讀,每月最多也不過八兩銀子。”“以上這種待遇,已經很優(yōu)了,可是還有特別的。館中的章程是三年一次大考,……考試最優(yōu)者,可以保舉為部司務,再三年如果考的再優(yōu),則可保舉為主事。主事已經是六品官員,……從此就是國家的命官。一個未出學校門的學生,登時就變成國家的官員,請看這待學生還要多優(yōu)?不但此,入館學幾年稍有根底后,駐各國的使臣,還可以奏調充當翻譯官,待遇更優(yōu),且也有保舉?!?/p>

齊如山回憶入館后的生活,也是十分優(yōu)裕,“駐館的學生,除不管衣服外,其余都管,所謂煤油蠟燭,微如紙煤洋火等等,都由館中供給。飲食最優(yōu),六個人一桌,共四大盤,六大碗,夏天一個大海(不明其義,或指一大碗湯?),還有荷葉粥果藕等等。冬天則無大海,而添一個火鍋。盤碗中的菜不必說,單說這個火鍋,共分三種,任憑學生點要,一是什錦鍋,二是白肉鍋,三是羊肉鍋,所有各種羊肉片、魚片、肝片、腰片及雞蛋、凍豆腐等等,合著一切作料應有盡有,總之跟從前北平正陽樓一樣,吃不夠再添。這還不算,如果不愿吃,仍可隨便要菜,不但此,倘有熟人來亦可留飯,也是隨便要菜,不但吃飯一文錢不用花,連賞錢都沒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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