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羅斯曾經想同他的老朋友凱爾斯·埃爾文合寫一本書,在受到凱魯亞克的啟發(fā)后,他重新拿起了筆。兩人決定輪流交替章節(jié)來講述盧申和卡默爾的悲劇。忠實于卡默爾對盧申深深愛慕的事實,這本書最初被命名為《我希望我是你》(IwishIwereyou),但最后的手稿被更名為《河馬被煮熟在他們的水池里》(AndtheHipposWereBoiledinTheirTanks)。這個新名字來自于博羅斯無意中聽到的一則有關于動物園里火災的無線電報道?;馂母@個故事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們卻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書名。
這本書因為兩個原因沒能在他們有生之年出版,首先,這是對盧申的冒犯,他不想再被后人記得自己是一個殺人犯。另外,坦率地說,這本書寫得并不是很好。博羅斯自己形容這本書為“平庸的”。對凱魯亞克來說,這只是一次寫作練習,而對于博羅斯,這本書讓他更加確信自己沒有成為作家的天分。這兩個人共同寫作時,金斯伯格開始構思在這次謀殺的基礎上創(chuàng)作自己的小說。因為那時還是學生,他認為這將會是一個很好的班級課題,因此他將計劃提交給了他的英語教授尋求意見,而英語教授則將其轉交給了副院長尼古拉斯·馬克萊特。當時,副院長擔心這本書會挖出那個幾乎已經被遺忘的案件,從而給哥倫比亞大學帶來新的尷尬,他要求金斯伯格終止這個課題的寫作。而當時金斯伯格正陷入了這個題目的寫作瓶頸,總之他很輕松地就同意中止這個課題。
1945年3月16日,凱魯亞克和博羅斯在后者的公寓沙發(fā)上就凱魯亞克對母親的依賴問題進行了長時間的討論,博羅斯做了詳細的分析,他帶著極大的先見之明告訴杰克:“如果你繼續(xù)同你母親生活在一起,你將被她的圍裙帶包裹得越來越緊,直到你變成一個老人為止。”他力勸凱魯亞克掙脫情感的束縛。博羅斯的意見讓凱魯亞克非常不安,他當即來到金斯伯格的宿舍詢問他的意見。兩個人討論了一整晚,黎明時分,金斯伯格建議凱魯亞克留在這里而不要乘坐長時間的地鐵回到他昆士區(qū)的家中。
幾小時后,金斯伯格被敲門聲驚醒了,是師生關系處的拉爾夫·福萊主任想要對他的房間進行檢查。為了讓女工因為害羞而避免去擦拭自己骯臟的窗戶,金斯伯格用手指在窗玻璃上寫下了一些猥瑣的文字。女工果然沒有擦玻璃,轉而直接向自己的老板進行了投訴,所以主任就來到金斯伯格的宿舍中就女工的抱怨進行調查?,F(xiàn)在他不僅發(fā)現(xiàn)了這些冒犯性的文字,還發(fā)現(xiàn)了睡在床上的凱魯亞克,這違反了宿舍不能留宿客人的規(guī)定。金斯伯格因此被哥倫比亞大學開除。
沒有其他愿意去的地方,金斯伯格搬進了瓊在上西區(qū)科瑞格斯莫爾115號街的公寓。因為已經退學,他有大把的空余時間可以用于智性爭論、自我剖析以及和朋友們一起進行藥物試驗。
學期結束后,哈爾·切斯回到丹佛避暑,而其他人則留在了這個酷熱的城市。在瓊忙于照看孩子時,西區(qū)115號街的大多數(shù)住客都找到了短工以支付房租和補貼家用。那時,德國已經向聯(lián)盟軍投降,太平洋戰(zhàn)爭即將結束,所以金斯伯格決定到位于布魯克林的海事訓練基地接受高級培訓,以期待能夠找到一個較好的工作。幾周后博羅斯也計劃加入這個組織,但正當博羅斯按期到達基地時,美國向日本投放了原子彈,這直接導致了“二戰(zhàn)”的提前結束。結果再也沒有了對海員的額外需求,博羅斯也沒能開始他的培訓。很快,大批的軍隊涌回國內,工作也變得比以前更難找到。
一天,為了獲得一些現(xiàn)金,博羅斯想要將一把短槍和一些注射用的嗎啡賣給他在布魯克林認識的一個小混混。一直渴望體驗犯罪感受的博羅斯熱衷于跟一些與法律對立的人見面。同這個買家在一起的是另一個叫做赫伯特·漢克的三流騙子。博羅斯的交易沒能成功,漢克把失敗的原因歸結到了博羅斯戴著領帶,穿著軍用防水短上衣,還有戴著那頂寬檐帽上,這套過于整潔的裝扮使他看上去像個警察。自這場交易失敗之后,博羅斯就開始服用那些剩下的毒品,不久后他就上癮了。
漢克是個三流的小偷、癮君子和騙子,他主要行騙的區(qū)域是在時代廣場附近的那些破舊的角落。他比這個團隊以前所遇到的任何人都清楚這座城市里那些骯臟街區(qū)的詳細情況。他很快就加入到他們的圈子里,成為了一個有著蠟黃色皮膚的幸運兒。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當時漢克正在為阿爾弗雷德·金賽有關男性性行為的科學研究尋找被訪者。因此,博羅斯、凱魯亞克以及金斯伯格很快就成為了金賽跨時代調查的對象。
完全不同于其他那些在莫寧賽特高地有著大學庇護的成員,漢克似乎是以一種浪漫的人物角色加入團隊的。其他成員,他們在生活的大多數(shù)時候都被自己家庭嬌慣和保護著,但在漢克身上,他們發(fā)現(xiàn)真的有一些人的確是在街上靠著自己的小聰明謀生的。在他們遇見漢克時,他已經在監(jiān)獄里進出過好幾次了。事實上,在碰見博羅斯不久后,漢克就因為另一樁盜竊案在里克斯島的監(jiān)獄里待了三個月。在那里,他認識了一個來自費城的,叫做威廉·加弗的騙子,并在不久后將他介紹給了這個團隊。加弗的收入來自于他最擅長的外套騙局。這是一種簡單的偷竊手法:盜竊犯先穿著一件破舊的夾克,走入一間豪華的餐廳并在衣帽間更換上別人昂貴的、剪裁優(yōu)良的大衣,然后邁著悠閑的步子直接走到最近的當鋪將其賣掉。
認識漢克的好處在于他可以為任何人弄到他想要的任何毒品。作為蛇頭,漢克認識所有與這有關系的人,這樣可以讓他比老套的博羅斯、金斯伯格以及凱魯亞克更容易找到毒品。這種能力讓他在團隊中的地位迅速地提升了起來。除了毒品聯(lián)系外,他們中所有人的處境都比漢克要好,而金斯伯格對于受壓迫者總是有著強烈的同情心,因此他經常將自己的公寓和金錢同漢克分享。
弄到現(xiàn)成的毒品成為了一個現(xiàn)實的問題。瓊·沃爾莫和博羅斯那時候都已經上癮,過量的苯丙胺激發(fā)了凱魯亞克的靜脈炎。而同時,漢克自己也官司纏身,這讓他變得不可依靠。從里克斯島監(jiān)獄釋放后不久,他又再次因汽車盜竊而被捕。
因為已經上癮,博羅斯需要一個可靠的毒品來源。沒有了漢克的幫助,博羅斯決定依靠自己。1946年春天,博羅斯因為企圖在當?shù)厥褂脗卧焯幏蕉淮丁7ㄔ涸僖淮尉徯提尫帕怂?,將他交由其在圣路易斯的父母看管,這一變故直接導致了這個聚集在瓊公寓附近的團隊的解散。金斯伯格仍然不被允許回到哥倫比亞大學,但是他最近已經提交了重新入學的申請。為了掙取學費,金斯伯格受雇于東海岸的一艘輪船做了炊事兵。雖然他的衣服和書籍仍然留在瓊的公寓里,但他并沒有與瓊有更多的來往。凱魯亞克大多數(shù)時間都待在他的母親那里,由于沒有工作,他無法幫助瓊支付房租。而最近他又由于大腿靜脈炎入院治療并回到家中進行康復,那時他才發(fā)現(xiàn)父親里奧正遭受著胃癌的折磨,嚴重的病痛讓他在1946年5月逝世。從那時起,他成為了家里的男主人并感到了對母親的一種全新的責任。他也因此再也沒有機會像博羅斯建議的那樣切斷家庭的羈絆和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