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被眾人簇?fù)碇鴣淼綕h口岸邊的一座新的建筑物前,這是一座新建的茶葉加工廠,工廠的主人便是俄商伊萬。伊萬新建了托博爾茶葉加工廠,特請皇太子前來剪彩。
王福林作為歸化商界的代表出現(xiàn)在歡迎皇太子的人群中。王福林觀察著年輕的皇太子,感到非常奇怪。眼前發(fā)生的事情讓他難以置信,以他的經(jīng)驗(yàn),皇太子為一家商人開設(shè)在遙遠(yuǎn)異國的工廠來剪彩,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天方夜譚。不能想象,俄國皇太子特意從敖德薩出發(fā),在海上漂泊了整整兩個(gè)月……但是,這樣的事情真的就發(fā)生在他眼前了!
或許是因?yàn)橄掠甑木壒?,剪彩的儀式很簡單,前后沒有用一個(gè)時(shí)辰就結(jié)束了。所有在場的人全都熱烈鼓掌,王福林也情不自禁地鼓了掌。俄國皇太子在許多俄國商人和特地從北京和上海趕到的公使和領(lǐng)事的陪同下到驛館休息。
大雨把人群驅(qū)散,整個(gè)街道立刻平靜下來。
“你要回馬莊休息嗎?”
米契柯走到王福林的跟前。
“不,”王福林說,“我有雨傘?!?/p>
王福林打著雨傘陪著米契柯?康達(dá)科夫在雨中散步。
“我們歸化那邊難得能遇上這樣好的雨,總是干旱?!?/p>
“所以你喜歡雨?”
“對。缺少什么稀罕什么,人就是這樣?!?/p>
“你說得對,”米契柯說,“就像在我們俄羅斯,對茶葉格外的喜歡,尤其是上流社會(huì),接待客人若是能有好的中國茶給客人端上來,那是很自豪的事呢。對了……”米契柯突然想起什么,問道:“你看到我們的皇太子了嗎?你對他印象怎么樣?”
“你們的皇太子很年輕,看起來很平易近人。”
“其實(shí)我們的皇帝就是一個(gè)很普通的人,我們的老皇帝彼得還喜歡做鐵匠活兒呢?!?/p>
“我們大清皇帝高高在上,普通人是很難看到的?!?/p>
“這就是區(qū)別。”
“大清的皇帝在我們國民眼里不是普通人?!?/p>
“是什么?”
“上天的兒子,是龍的兒子。”
“對了,聽說你們的皇帝有七十二個(gè)妻子?真有這事嗎?”
“不是妻子,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子,”王福林說,“你不相信嗎?你們俄羅斯的皇帝有多少個(gè)妃子呢?”
“難以想象,我們的皇帝只有一個(gè)妻子?!?/p>
兩個(gè)人沿著長江的堤壩走著。
王福林說:“如果不是下雨的話,我們騎著馬沿著長江的河堤跑上一遭,豈不快活?!?/p>
“下雨又有何妨,”米契柯?康達(dá)科夫來了情緒,一甩手將手中的雨傘丟了出去,“其實(shí),這點(diǎn)小雨正是一種情調(diào)呢。”
王福林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nèi)ッ坝牝T馬嗎?”
“那當(dāng)然!”
“好!”
王福林也將手中的雨傘丟了出去,兩人笑著,撲向馬群,也沒有來得及給馬備上鞍韉,各自抓了一匹光脊梁馬。米契柯一手牽著馬將另一只手在馬的屁股上使勁拍了一下,馬跑起來了,米契柯也隨著馬奔跑,雙手在水淋淋的馬背上一按,飛身躍上了馬背。
王福林如樣炮制。兩匹馬一前一后奔跑起來,看守馬匹的馬工,一看見馬匹飛跑起來趕緊去開馬圈的柵門。泥水在馬蹄下四處飛濺,沉悶的馬蹄聲越響越遠(yuǎn)了。
大堤之內(nèi),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水。正值汛期,浩浩蕩蕩的江水從這一岸望不到另一岸。兩人牽著馬站在大江的堤岸上,望著浩蕩的江水發(fā)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