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太春和黃羊換好了衣服向外走去。到底不是自己的衣裳,太春穿了一件古銅色長衫,外面罩一件淺灰色馬褂,看上去還湊合;黃羊身上裹一件深綠色的袍子,瘦了些也短了些,怎么看著都別扭???,湊合吧!
許太春住在城外,到底是年輕人腿腳快,倆人不一會兒就進了城。當(dāng)他們路過萬裕長字號的門前時,他們看到萬裕長門前圍著許多人,卻不知道是咋回事兒。
太春和黃羊擠過去一打聽,原來是大掌柜文全葆在召集萬裕長的掌柜子和伙計們開會。歸化城里大大小小的掌柜子聚集了不少,天義德的李泰掌柜子也在里面,胖墩墩的身上穿著嶄新的長袍馬褂,看上去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黃羊發(fā)現(xiàn)歸化城商會的會長古海站在文全葆的身旁,張友和則站在文全葆的身后,看上去表情冷漠。
黃羊低聲說:“哥,你說奇怪不,萬裕長開會為甚把歸化通司商會古會長也請來了?”
太春搖搖頭,“不知道??纯窗?。”
黃羊自語道:“奇怪,萬裕長開會咋跑到大街上來了?”
旁邊一個老先生似乎知道一些內(nèi)情,說:“后生,你們不知道吧,萬裕長的一個伙計被開銷了!”
太春好奇地問:“大爺,知道是為啥不?”
那老先生說:“聽說是伙計偷著出去耍錢讓文掌柜給發(fā)現(xiàn)了?!?/p>
太春:“大爺,我還是不明白,這文掌柜的葫蘆里究竟賣的啥藥?”
“這不明擺著是文掌柜做給人看嗎!”那老先生說:“文大掌柜要爭坐通司商會副會長的位子,這是在拿底下的人買名聲哩!”太春不解地問:“您老是咋知道的?”“不是有那么句話嗎,”老先生笑笑捋著胡須說,“朝廷的事弄不明白你去問山野草民,商號的事弄不明白你去問大街上的老人?!碧哼€要問什么,這時只見文全葆蹬上了一把凳子,大聲道:“大家都知道,我們?nèi)f裕長歷來規(guī)矩嚴(yán)明,凡是發(fā)現(xiàn)號內(nèi)的大小掌柜和伙計有嫖娼納妾、聚眾賭博、酗酒打架者,犯其中之一款即開除出號,絕不姑息。我通司商號百年老店的聲譽絕不允許被人玷污!現(xiàn)在請古會長講話。”
古大掌柜走到人前,朗聲道:“在場的老少爺們兒,想必你們有不少人是走西口來到歸化城的。我們出來闖天下不容易呀,還不是為了將來光宗耀祖榮歸故里?字號的規(guī)矩嚴(yán)明那是為了大家,是怕你們把路走歪了、走邪了,不說別的,我們到時候都沒法向你們的家人交代呀!萬裕長的文大掌柜潔身自好,一塵不染,在社會上名聲卓著,是大家的榜樣。為了我們山西幫商號的聲譽,大家都要像文掌柜那樣潔身自好,踏踏實實做人,老老實實學(xué)手藝,將來好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山西見爹娘!”
被處分的伙計這時抬起了頭,他那絕望的目光與太春的目光撞在一起,太春心里不禁升起一絲同情,完了,走西口千辛萬苦就落了這么個下場,唉!
這時,那個被處分的伙計哀求道:“文大掌柜,您高抬貴手饒我這一次,我一定痛改前非!”
文全葆冷冷地說:“現(xiàn)在你后悔了?晚了!”
……
黃羊和太春離開萬裕長后向美人橋走去,一路上太春心里很不是滋味。萬裕長那個伙計算完了,唉,家里的爹娘還等著他賺大錢回去呢,就為了那么一次賭博,把自己的前程給毀了;這文全葆也是的,年輕人不懂事誰沒個錯呢,改了就是了,還真把人往絕路上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