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今67萬年至距今41萬年之間,居住在周口店的猿人變化很少,而西方的猿人在這一時期則持續(xù)演進。如果你深入西班牙阿塔普爾卡陰濕的洞穴,匍匐行進數(shù)百碼(主要是爬行,有時也使用繩索),你會在一個40英尺驟降處進入名副其實的“萬骨坑”—有史以來發(fā)現(xiàn)的猿人遺跡最為豐富密集的地方。在這里,自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超過4 000件猿人骨骼碎片,年代在距今萬年至距今60萬年之間。這些骨骼大多數(shù)屬于青壯年。他們在地下這么深處做些什么,始終是個謎,但和更早的阿塔普爾卡遺址一樣,“萬骨坑”也有著十分多樣的人類遺骸。西班牙考古發(fā)掘者將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歸類為海德堡人,但很多國外學者認為,他們看起來更像另一種人種—尼安德特人。
這些最著名的穴居人是在1856年首次被確認的,當時尼安德谷(德語中稱為Tal或Thal)采石場的工人們向一名當?shù)亟處熣故舅麄儼l(fā)現(xiàn)的一塊頭蓋骨和15塊骨頭(20世紀90年代的發(fā)掘工作從當時的廢石堆中又出土了62塊猿人骨骼碎片)。這名教師將這些殘骨給一名解剖學家看,后者判定,這些骨頭屬于“日耳曼人以前”的時期。
阿塔普爾卡的發(fā)現(xiàn)表明,尼安德特人是在25萬年間逐漸演化而來的。這可能只是一個遺傳漂變的案例,許多不同種類的猿人同時進化,而不是由于氣候變化或者擴張進入新的區(qū)域為一些變異體更快繁衍提供了條件從而取代了海德堡人?!皹藴实摹蹦岚驳绿厝嗽诠?00000年出現(xiàn),在接下來的10萬年之內(nèi),他們散布到歐洲的大部分地區(qū),東至西伯利亞,但據(jù)我們所知,他們并沒有到達中國和印度尼西亞。
尼安德特人和北京人有多大的差異?他們與東方猿人的身高大致相當,看起來更原始,前額傾斜,頦骨無力。他們有碩大的門牙,因為經(jīng)常當工具使用而磨損,面孔前突,可能是為了適應冰河時期歐洲寒冷的空氣,他們的鼻子很大。尼安德特人比北京人身材更為健碩,臀部和肩膀都更寬。他們同摔跤運動員一般強壯,擁有馬拉松運動員的耐力,看起來似乎是兇殘的斗士。
盡管尼安德特人的骨頭比大多數(shù)猿人要重得多,他們還是經(jīng)常受傷;如果為他們骨斷裂的方式找個最近似的現(xiàn)代的例子,那就是職業(yè)騎手。由于10萬年前他們不太可能從猛然弓背躍起的野馬背上摔下來(現(xiàn)代馬類直到公元前4000年才進化出來),古人類學家堅信,尼安德特人是因為搏斗而受傷的—既同彼此搏斗,也同野生動物搏斗。他們是專心致志的獵手,他們骨骼中的氮同位素分析顯示,他們大量進食肉類,從中獲取數(shù)量驚人的蛋白質(zhì)。長期以來,考古學家懷疑尼安德特人吃的有些肉是通過同胞相食的方式獲取的,就像北京人一樣,20世紀90年代在法國的發(fā)現(xiàn)證實了這一點。發(fā)現(xiàn)表明,6個尼安德特人的骨骼和5只馬鹿的骨骼混雜在一起。這些猿人和馬鹿受到了同樣的對待,他們被用石器切成小片,然后他們的肉被從骨頭上削下來,最后他們的腦殼和長骨被敲碎取出腦和骨髓。
迄今作者強調(diào)的細節(jié)使得尼安德特人聽起來和北京人相差無幾,但他們其實有很大的差別。其中一點是,尼安德特人腦容量很大—比我們的腦容量還大,事實上,他們的腦容量平均在1 520立方厘米左右,而我們的腦容量大約為1 350立方厘米。他們的椎管也比圖爾卡納男孩要寬,這些粗大的脊髓賦予了他們更為靈巧的手藝。他們的石器比北京人制作的更為精良,種類也更為豐富,有專門的刮器、鋒刃和尖端。在敘利亞曾發(fā)現(xiàn)過一塊石器的尖端,嵌在一頭野驢的頸部,上面有柏油涂抹的痕跡,表明這曾是一個縛在木棒上的矛尖。石器上的磨損痕跡說明,尼安德特人主要用石器來切割木頭,而木頭很難保存下來,但在被水淹沒的德國考古地點舍寧根,在堆積的野馬骨旁,發(fā)現(xiàn)了4根雕工精美的7英尺長矛。長矛很重,被用于戳刺,而不是投擲。雖然尼安德特人很聰明,但他們還沒學會互相協(xié)作使用投擲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