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 逃婚(3)

陰丹士林 作者:鄢頗


“婚姻大事,由不得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姜老爺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阿財,明天你帶人到上海,不管想什么辦法,都得把小姐給我?guī)Щ貋?!?/p>

就這樣,姜府的管家阿財帶了阿水和另外兩個下人坐著姜老爺?shù)能?,到了上海。?dāng)他們趕到上海圣心貴族女子學(xué)校時,云靜小姐正在這座學(xué)校白色哥特式建筑風(fēng)格的禮堂里,排練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

“我們的故事發(fā)生在繁華的維羅那,那里有聲名顯赫的兩大家族,他們是世代宿仇,同時又有新的嫌怨爆發(fā)。兩家人中誕生了一對命運多舛的情人,他們的不幸,悲慘的結(jié)局,埋葬了兩家父母之間的仇恨。他們殉情的哀傷,讓風(fēng)云為之變色,山河為之嘆息。”

旁白之后,穿著洋裝、拖著長長裙裾的云靜扮演的朱麗葉上場了:“小時候,看著滿天星斗,當(dāng)流星飛過的時候,總是來不及許愿;長大了,遇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卻還是來不及。哦,羅密歐,只要你發(fā)誓做我的愛人,我便不再做卡布萊特家的人。羅密歐,你為什么是羅密歐?蒙太古?你的姓氏是我的仇敵,如果你不姓蒙太古,你依然還是你。哦,我的愛人,你愿意放棄你的姓氏和我遠走高飛嗎?不,這對你來說太難了?!?/p>

“小姐,我按照你說的去做,只要你把我稱作愛人,我就會取一個新名字,以后再也不是羅密歐?蒙太古了。親愛的,我自己都恨這個名字,因為這姓氏是你的仇敵,如果寫出來,我會把它撕得粉碎!”

羅密歐的扮演者深情地念著臺詞。兩位演員和臺下穿著清一色教會校服、黑色皮鞋的女生都陶醉在劇情里。

“你為什么來到這兒?院墻那么高,為什么?”

“我用愛情的力量翻過了院墻,因為石頭做的圍墻擋不住愛情的力量,所以,我的家人也擋不住我!”

“如果你被我的家人看到,他們會殺了你!”

“只要你愛我,讓他們在這兒看到我也無妨。在他們的仇恨中結(jié)束我的生命,要比得不到你的愛而茍延殘喘的好。”

“你愛我嗎?我知道你會說是,我相信你的話??赡阋l(fā)誓,你的心不會像天氣一樣善變!”

“小姐!請讓我對樹上銀色、圣潔的月光發(fā)誓。我的心像磐石一樣堅定?!?/p>

看到這里,臺下座位上一位叫黛西的女生似乎特別感動,掏出她的繡花手帕,擦擦左邊腮幫上的淚水,又擦擦右邊腮幫上的淚水,翻來覆去幾次,終于把臉上的淚水擦干了,這才想起口渴,側(cè)身拿起自己已經(jīng)空了的咖啡杯,等著人來滿上。而她旁邊穿著短衫長褲、抱著咖啡壺的侍女睜著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舞臺,激動得臉都紅了,她被劇情吸引著,一時竟沒有注意到黛西在要咖啡。

“瑞喜!”黛西拉了拉侍女的衣角。瑞喜趕快收回目光,接過黛西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倒咖啡。瑞喜是云靜的丫鬟,陪著云靜從青云鎮(zhèn)來上海讀書。云靜排練話劇的時候,這幫貴族學(xué)校的同學(xué)都喜歡來捧場,云靜一高興,瑞喜自然免不了滿場子端茶送水,成了大家的侍女??纱藭r咖啡只倒了小半杯,就倒不出來了。瑞喜搖了搖空壺,悄悄對黛西說,她出去加滿了再回來。

瑞喜一邊走一邊戀戀不舍地回頭看臺上云靜的表演。人雖慢騰騰地出了禮堂,心還在小姐身上。一抬頭,看見走廊邊上停著兩輛眼熟的黑色轎車,車邊站著兩個黑衣人在抽煙。瑞喜心里一驚,仔細(xì)打量時,其中一個黑衣人正好側(cè)過臉吐了口煙——那張臉把瑞喜嚇得扭頭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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