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快要把人曬成葡萄干啦?！比~茂抱怨道。他剛打過球，臉頰上細(xì)密的汗珠匯聚在一起順著脖頸流進(jìn)衣領(lǐng)，林晨甚至能聞到淡淡的汗味。

“嗯……我這里有水，給你。”林晨遲疑地拿起旁邊的礦泉水伸到他面前，然后舔舔嘴唇，半天才咬出幾個字，“沒喝過的。”

“哈……那謝謝咯。”葉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接過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凸起的喉結(jié)隨著水流上下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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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茂，快點(diǎn)?！蹦沁呉粋€看不清楚樣子的男生朝這邊招手。

“知道啦！”他用手背抹了下嘴巴，站起身有點(diǎn)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那我先走啦?！?/p>

“嗯。”

“哎！”他跑兩步又轉(zhuǎn)過身來，大大的笑容比夏天還要明媚，“下次一起吧，我教你?！?/p>

【……我曾這樣想。但是，坐在那里思考著?！?/p>

書的最后一頁不知道被誰給撕去了一小部分，半半殘殘的，就像某些在心里突然夭折的情緒，故事進(jìn)行到這里就已經(jīng)戛然而止了，留下迷惑的疑團(tuán)，沒有結(jié)局。

垂下眼，陽光把那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反射成波光粼粼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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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中等，不會被老師關(guān)注也不至于拖班級后腿。沉默寡言，走路的時(shí)候把手插在皺巴巴的校服上衣口袋里沿墻角走得飛快。甚至連男生中最普遍的籃球都不會打。林晨像是躲在角落里默默生長的一株灰撲撲的蘑菇，根本漏不進(jìn)別人的視線。

而葉茂跟他不一樣。每次考試不用怎么費(fèi)力就能拿到前幾位的排名，轉(zhuǎn)到班上沒多久就可以和同學(xué)打成一片，更何況又有籃球這么一項(xiàng)為自己加分的優(yōu)勢，自然很快成為班上的焦點(diǎn)。

“自信”、“開朗”、“溫和”，這些熠熠生輝的詞語都可以妥帖地用在葉茂身上，而林晨自己呢，想來想去也只有“默默無聞”這個詞略微好聽一點(diǎn)。

因此，一直都是一個人，“林晨”永遠(yuǎn)都是畢業(yè)合照上那個最先被人遺忘的姓名。從來沒有誰會主動想到自己，從來都沒有人會關(guān)注自己，也根本沒有奢望會有人對自己說“一起吧”。只有那些日積月累的寂寞，與自己為鄰。

但是，剛才葉茂轉(zhuǎn)過身對他說“下次一起吧”。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對白，卻讓林晨潰不成軍。林晨覺得心里有某種情緒在竄動，像從陰暗逼仄的地底生長出來的藤蔓，順著傾斜下來的光線著朝天空蔓延，想要觸及到那陡峭的光芒。

而葉茂就是那最耀眼的光源。

林晨想接近他，了解他。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偶爾被光線照到，哪怕是浮光掠影一般也會是溫暖。

在那次體育課略微簡短客套的對話之后，林晨慢慢和葉茂熟悉了起來。

晚自習(xí)的空當(dāng)偶爾一起討論某道讓人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習(xí)題。有時(shí)候下課也會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慢吞吞地往返在連接食堂與教室的那條路上，說著一些可有可無的，不著邊際的話。記得一些，肯定也有忘記。

不知不覺中，林晨與葉茂之間的關(guān)系從“在遇到的時(shí)候會點(diǎn)頭微笑的普通同學(xué)”，變成可以一起說話的朋友了。并且林晨還知道他從未透露給別人的糗事——開學(xué)后一個月才來，是因?yàn)殚_學(xué)前一天打球的時(shí)候骨折了，不得不在家休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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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切并沒有讓他們熟絡(luò)到可以把手臂隨意搭放在對方肩膀上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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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茂在班上的朋友很多，明里暗里喜歡他的女生也不少。而林晨與葉茂之間，離得最近的一次是隔著半個肩膀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