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的文學情結似乎比其他任何一個政治家都要強烈。
從內心深處,斯大林是非常喜歡文學也非常熱愛那些文學大師的。舉一個例子,譬如說像臺菲這樣一位堅決反對十月革命的女作家,在當時俄國文壇的影響超過了一切作家,她的作品任何人都要讀。她以幽默、諷刺的筆法,揭露俄羅斯人的“國民劣根性”,由于她反對布爾什維克,十月革命后去了巴黎。在人們都已淡忘她時,斯大林卻作了一個異乎尋常的決定,1946年,西蒙諾夫、愛倫堡以蘇聯(lián)作家身份訪問巴黎時,斯大林交給他倆一個任務,邀請在巴黎的臺菲與布寧(亦譯為蒲寧,193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第一位俄語得主、也是唯一自我放逐的蘇俄得主,因為獲獎時仍未加入法籍,所以也是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唯一無國籍得主)回國。這個任務因二位作家的拒絕而告失敗,雖然此事未遂,卻足能說明斯大林對作家們的認真。
斯大林與文學有著深厚的淵源,對社會科學也有著非常強烈的迷戀。
應該說,斯大林首先是一個詩人,刊于《譯文》2002年第2期的《斯大林詩五首》是能讓這樣的結論成立的。
斯大林的詩歌創(chuàng)作生涯總共持續(xù)了四年(1893年至1896年),但手稿皆已散失,無從查找。斯大林是一個真正的詩人。有這樣一個事實,很能說明問題:格魯吉亞經典作家恰夫恰瓦澤曾將斯大林的作品列入中學生必讀書目,這對一個初登詩壇的青年詩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在當時的格魯吉亞也是絕無僅有的。斯大林的創(chuàng)作才華毋庸置疑,斯大林詩歌的俄譯者、詩人柯秋科夫說青年斯大林的詩歌天賦可與蘭波相伯仲。還有一則傳聞:1949年斯大林七十歲生日前夕,貝利亞背著斯大林,授意有關部門秘密組織翻譯出版斯大林的詩,作為給“偉大領袖”的生日獻禮,于是全國一些最優(yōu)秀的詩歌翻譯家被召集到一起,在嚴格保密的情況下開始工作。作者的名字被隱去,因此,沒人能料想到這是斯大林的作品。關于原作的水準,參加翻譯工作的一位名家的評價是:“有資格角逐斯大林獎一等獎”。正當這項秘密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時,突然上面下來一道嚴令:立刻停止翻譯。
值得注意的是,在那么多政治人物中,鮮有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文學獎,這便可以看出,在斯大林的心中,文學是何等高貴??虑锟品蜻@樣解釋:“十九世紀末的俄羅斯資本主義得到迅猛發(fā)展。八十和九十年代從本質上說是反詩歌的時代,人們忘記了永恒價值,鄙視詩歌,急功近利,金錢至上。這一點,有個事實可資證明:費特自費出版的詩歌杰作《夜晚的燈火》根本賣不掉。關于詩歌,當時的精神主宰托爾斯泰就說過這樣一句話:‘寫詩無異于扶著犁鏵跳舞’。聰明早慧的斯大林清楚地意識到,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能給人帶來的不光是榮耀,還有恥辱,這一點他很早就有了切身體會——他不愿與此妥協(xié),他要告別詩歌,要去同世界性的恥辱作斗爭。這一斗爭的結果不言自明?!盵1]
但這只是柯秋科夫的解釋或揣測,情形是否如此,實難料定。
在由蘇共中央馬恩列研究所出版,據(jù)說也是由斯大林本人親自撰寫和審定的標準本斯大林傳記中,對傳主的詩歌創(chuàng)作經歷只字未提,有人說這表明他企圖從記憶中抹掉這一段創(chuàng)作詩歌的經歷。
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文學始終是斯大林心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