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七年級是充滿變化的一年,但是最大的變化并非發(fā)生在學(xué)校,而是在家里。鄧肯外公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了。
最開始的時候是有點奇怪,因為我們中間沒有誰真正認(rèn)識他。當(dāng)然,除了媽媽。雖然她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告訴我們他是個多么偉大的人,但在我看來,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從臨街的窗戶朝外望。除了貝克家的前院,那里沒什么好看的,但他不管白天黑夜都待在那兒,坐在和他一起搬進(jìn)家門的大號安樂椅上,望著窗外。
好吧,他也讀湯姆·克蘭西的驚悚小說,看報紙,做填字游戲,看看股票行情,但這些不過是對他看街景這件事的插花。沒人提出反對意見,這人總是看著窗外直到睡著為止。雖然也說不上有什么不對,但這樣真的……挺無聊的。
媽媽說,他眺望窗外是因為想念外婆,但外公是不會和我討論這件事的。實際上,他從來不跟我討論什么事,直到幾個月前,他在報紙上看到了朱莉。
不像你想的那樣,朱莉·貝克并不是作為八年級的未來的愛因斯坦登上了《梅菲爾德時報》頭版。不,伙計,她能登上頭版是因為,她不愿意從一棵無花果樹上下來。
雖然我分不清無花果樹、楓樹和樺樹,但朱莉顯然知道那是什么樹,并且守在那里把這個常識分享給她遇見的每一個人。
所以,這棵樹,這棵無花果樹,長在山坡上克里爾街的一片空地里,很大很大。而且又大又丑。它的樹干扭曲,長滿節(jié)疤,彎彎曲曲,我總覺得一陣風(fēng)就能把它吹倒。
去年的某一天,我終于聽夠了她關(guān)于這棵蠢樹的嘮叨。我徑直走到她面前,告訴她那棵無花果樹一點兒也不美,實際上,那是有史以來最難看的一棵樹。你猜她怎么回答?她說我的眼睛大概有毛病。眼睛有毛?。∵@就是那個鄰里環(huán)境破壞之王家的姑娘說出來的話。她家的灌木長得比窗戶還高,到處雜草叢生,谷倉前面的空場快變成野生動物園了。我是說,她家有狗、貓、雞,甚至養(yǎng)了幾條蛇。對天發(fā)誓,她哥哥在臥室里養(yǎng)了條大王蟒蛇。十歲那年,他們把我拽進(jìn)屋子,強(qiáng)迫我看著那條大蟒蛇吞下一只耗子。一只活蹦亂跳的、眼睛滴溜溜轉(zhuǎn)的耗子。他們提著那只嚙齒動物的尾巴,大蟒一下子就整只吞下去了。這條蛇讓我做了一個月的噩夢。
不管怎么說,我平時很少關(guān)心別人家的院子,但貝克家一團(tuán)混亂的院子是我爸爸最大的心病,而他則把這種挫折的情緒傾瀉在我家院子里。他說,我們有義務(wù)讓鄰居看看一個正常的院子該有的模樣。
所以,當(dāng)麥克和馬特忙于投喂蟒蛇的時候,我只好忙著給院子除草、修建草坪,打掃車道和水溝,而且依我看,我好像還真干得越來越投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