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希斬釘截鐵地否定了倉木的話,但倉木并不讓步。
“有沒有是由我來判斷的。而且我還想聽聽他的聲音和語調(diào),有時通過一個人說話的聲調(diào)也能判斷出來他說沒說謊?!?/p>
美希握緊了拳頭,臉頰也漸漸紅了起來。
“您又喝醉了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今天晚上也好,還是哪天晚上也好,我從來就沒有喝醉過。這你是知道的吧?為什么要這么問?”
“您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啊,要聽人家偷錄的磁帶。”
倉木微微一笑,
“你的磁帶是那種內(nèi)容的嗎?”
“不是?!?/p>
盡管嘴上條件反射地這樣答到,然而美希卻垂下了眼瞼?,F(xiàn)在她的臉已經(jīng)紅透了,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原以為為了工作可以不放在心上的,可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卻感到非常屈辱。給李春元吻過的嘴唇突然變成了不潔的東西。
倉木繼續(xù)說:
“因為需要聽,所以我才說要聽,這不是習慣的問題。如果你覺得會害羞得無地自容的話,那你把錄音機和磁帶放下自己先回去也行?!?/p>
他的口吻不容商量。
美希把還剩下一半的加水威士忌一飲而盡。磁帶里有一些不自然的沉默和聲音,如果加以想象的話肯定可以聽得津津有味吧。就因為這樣,所以才不想讓倉木聽到。
一個鼻子下面留著胡子、長著一對大眼睛的服務生來到倉木和美希的包廂,為他們端來新的加水威士忌。坐在吧臺邊的兩位女客正談論著在什么地方的得了艾滋病的男人。
美希從包里掏出錄音機,放在倉木面前,用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驚奇的聲音說:
“我不會先走的。你聽吧。不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選擇用耳機來聽?!?/p>
倉木笑也不笑就戴上耳機,打開了錄音機。
在倉木聽錄音時,美希喝了兩杯加水威士忌。她比平時喝得更快,量也更多,她沒法停下來。
倉木一邊聽著磁帶,一邊跟美希一樣不停地喝著加水威士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盯著酒杯用心聽著。無論美希怎么觀察,都無法猜測出現(xiàn)在他聽到哪里了。
終于,倉木摘下耳機,關掉錄音機還給了美希。
“跟你匯報的一樣,一點兒不多,一點兒不少?!?/p>
美希松了一口氣。
“所以呢,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李春元被你用這么初級的手段就搞定了,說明他肯定是被你和北京烤鴨弄昏了頭。”
美希不理他,把錄音機放進包里,然后低聲說:
“外事課沒有關于宗田吉國的詳細信息。他多年以前就加入了日本國籍,而且迄今為止無論在政治方面還是什么方面都沒有發(fā)生過任何問題。因此他沒有成為監(jiān)視對象。李春元說他的母親和妹妹在北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今后就要把他當做一個地基人來采取相應的監(jiān)視措施了?!?/p>
“宗田的事最好暫時先別聲張。先要確認一下李春元給咱們的情報在多大程度上是真的。這件事,還有刺探宗田動靜的事,今后都由我來做吧?!?/p>
“交給我來辦吧,這本來就是外事二課的工作。”
倉木搖了搖頭。
“李春元既然把情報泄露給了你,他肯定會比過去更加嚴厲地盤查宗田。如果你試圖接近宗田,他恐怕會搗亂的。他不認識我,我來做這件事更適合?!?/p>
五分鐘之后兩個人走出了酒吧。已經(jīng)過了午夜零點。
倉木在前,朝著四谷站走去。他們走著的坡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兒。
美希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倉木的左手。倉木什么都沒說,這反而使美希的心繃得更緊了。美希的兩手用力地抓住了倉木。
倉木走路的步子沒有一點兒變化,仿佛只不過是外衣的袖子上落了一只蒼蠅。他的腳步堅定得讓美希覺得可恨。
美希站在人行橫道上,用力拉住了倉木。
她狠了狠心說:
“李春元吻了我?!?/p>
倉木用毫無表情的眼神看著美希。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