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莉隨手翻著雜志，門開后，她飛快地抬起頭。沙發(fā)背后的圓桌上，凸肚臺燈光芒閃耀。在燈光映照下，萊

斯莉皮膚光滑無瑕。她抬起頭，柔軟的棕色長發(fā)閃著光，及肩的部分向外卷曲著。她換下了下午穿過的白裙子，換了件綠色衣裙，金屬扣閃閃發(fā)光。“這位漂亮的英國女士，她是如此迷人，如此無與倫比。”她脖子上的肌膚同樣光滑，沒有一絲皺紋。棕色大眼睛里滿是無辜之色，圓睜著，流露出恐懼。

有那么一陣，兩人都沒說話。也許萊斯莉注意到了，他臉色不同尋常。

她把雜志丟到一邊，站起身來，奔向他身邊。出于習(xí)慣-他吻了她。

“迪克，”萊斯莉輕聲說道“出了什么事？”“出事？”

063

她退開兩步打量著他，用平靜的雙眼細細觀察他的臉龐?！澳?離開了，”她搖著他的胳膊說“不見了。怎么回事？”

她飛快地又說“是占卜師嗎？哈維-哈維·杰爾曼爵士，他怎么樣了？”

“目前情況還算穩(wěn)定?！?

“這么說他不會死，對吧？”萊斯莉似乎打起了一點精神，問道“迪克，聽著！這就是你舉止異常的原因？”她驚恐地看著他，“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的吧？”

“不，當(dāng)然不是！”

（“我發(fā)誓，”他暗自下定決心“絕不透露一個字！不會說漏嘴、問錯任何問題，搞砸爵士的安排！”到處都可能出紕漏。至少在他聽來，自己剛剛的話又虛偽又空洞。他安撫地拍拍萊斯莉的胳膊，眼神望向壁爐后方的墻壁。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泛黃的戲劇海報，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戲劇，名喚《囚徒的失誤》。）

“真的嗎？”萊斯莉追問道。

“我親愛的姑娘！故意開槍打中他？怎么可能？你以前從來沒見過那老家伙，不是嗎？”

“從來沒有！”姑娘眼中滴下淚來“我-我連他名字都沒聽過，事發(fā)后才知道。有人好心告訴我了?！?

他擠出兩聲笑。

“那不就行了。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對吧？忘了它吧。順便問一句，在帳篷里，他對你說了什么？”

迪克本不該這么問。他向自己發(fā)過誓。話一出口，他差點兒氣惱得叫出聲來。一時間，他似乎被某種無法抑制、無法抵抗的沖動所控制，失去了理智。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萊斯莉說“就是占卜師常說的那些話，說我生活幸福，稍微有些小毛病，即將會收到一封信，信上會帶來好消息-你不相信我嗎？”

“當(dāng)然信?！?

她回到沙發(fā)前，迪克跟了過去。他本想坐在她對面，借著燈光看清她的表情，同時可以避免和她靠得太近的尷尬。但在她眼神的懇求下，他還是坐在了姑娘身邊。

萊斯莉低頭看著地毯，頭發(fā)散落下來，遮住了面頰?！暗峡耍绻懒?，他們會怎么對付我？”“他們不會對付你，那純粹是走火，是事故?！薄拔沂钦f……警察會介入嗎？警方會來調(diào)查我嗎？”房間里死一般的沉默。

迪克伸出手，從沙發(fā)背后的圓桌上拿起香煙盒。他胳膊一陣抽搐，連手也差點兒顫抖起來。昏黃的燈光下，屋里的一切都染上不真實的氣息，書籍、圖畫和靜坐著的兩人都顯得那么不真實。“我恐怕，死因調(diào)查會是免不了的?！?

“這么說會登報？我必須坦白自己的姓名嗎？”“例行公事罷了，萊斯莉-為什么不能坦白你叫什么？”“沒什么！只不過……”她轉(zhuǎn)過頭窺視著他，明顯嚇壞了，嘴

角卻還掛著一絲苦笑“只不過，你瞧，我對這種事的了解，僅限于你教我的那些?！?

“我教了你什么？”

萊斯莉沖屋子四周點點頭。書架上塞滿了有關(guān)疑案歷史的書籍，如汗牛充棟；墻上掛滿推理懸疑劇的劇照和海報，如果光是紙上談兵，那些疑案還真有意思。

“你對這類事情興趣濃厚，”萊斯莉微笑道“我討厭死亡，但對破案什么的也有興趣。從某種程度上說，它很令人著迷。想想看，成千上萬的人，腦子里充滿有趣的想法……”突然，萊斯莉令人意外地說“我希望做個高尚的人！”她大聲叫道“我真希望自己能做個高尚的人！”

迪克努力用輕快的語調(diào)說“你做不到嗎？”

“親愛的，別開玩笑了！現(xiàn)在，我又牽扯進這攤子事，雖然主觀上沒什么責(zé)任?！彼俅无D(zhuǎn)過身，曼妙的姿態(tài)差點兒擊垮他僅存的理智“不過，我們的慶祝晚宴還是照常吧？”

“你是說-明天晚上？”

“是的，我們約好共進晚餐?！?

“當(dāng)然，我會風(fēng)雨無阻。還有其他客人嗎？”萊斯莉瞪了迪克一眼。

“你想邀請其他客人？迪克，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好像在回避我？聽著，再這么下去，我難保不會亂想。”

“沒出什么事，我只是……”

“我希望我們之間的一切都非常完美，一切！尤其是明晚，必須事事圓滿！我可能太感情用事了。明晚，我有事要告訴你，有東西要給你看?！?

“哦？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