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別想了，他嚴厲地對自己說。無論如何，你沒做錯什么。想想你的結(jié)婚紀念日，想想海倫，想想夜總會，想想世界上所有其他事情。

夜總會，沒錯，值得他去想。杰克環(huán)視這個巨大、燈光柔和的房間，看著那桌子，那吧臺、舞池，還有表演臺。夜總會一生被轉(zhuǎn)手多次。剛開始，這里是個豪華賭場，門面打著夜總會的牌子做掩飾。后來，成了夜總會，有著拳擊場一樣大的舞池，酒吧提供特殊娛樂服務(wù)，賭場被頗有心機地移到樓上。再后來，杰克打賭贏了它?，F(xiàn)在，經(jīng)過精心改造，夜總會自稱擁有中西部最大的舞池、最好的樂隊、最好的演員，在這里，男人花五美元就可以帶著女人來逍遙快活，這五美元里還包括了出租車費，就算這樣，夜總會也大有利潤。

他想起新夜總會開張那個夜晚，他也有些擔(dān)心，但與今晚的憂慮不同。他那時欠了很多錢，擔(dān)心到期還不上。現(xiàn)在看來那種擔(dān)心多么愚蠢。開張那晚發(fā)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這地方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顧客和各領(lǐng)域名人。大喬·奇爾德斯坐在舞池邊的桌子旁，擁著他的絕色女友安娜·瑪麗——

別想了！

有一瞬間，杰克簡直害怕自己會大聲喊出來。他那瘦長的身體在顫抖，他希望只有自己感覺到，希望前額冒出的冷汗只是一種幻覺，他最希望的是海倫什么都沒有注意到。

“杰克，親愛的，”海倫說，“你肯定能做點什么?！?

他看著她，想假裝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十一點已經(jīng)過了，”海倫說，“杰克，打電話，告訴市長，告訴州長，告訴馬龍?！?

“太晚了?！苯芸苏f。

“還有將近四十分鐘。”海倫說，她唇邊的肌膚變得蒼白。

“市長也無能為力，”杰克說，“我不認識州長，而且我也不知道馬龍去哪了。”他盡可能表現(xiàn)出平靜，但胸口卻是一陣刺痛，就像有人在那里放了一盤冰塊。

“你一點也不在乎？”

“別那么多愁善感了?！苯芸死淅涞卣f。

“抱歉?！焙惖恼Z調(diào)更冷。

音樂結(jié)束，跳舞的人停下來，用力鼓掌，要求再來點音樂。他們的掌聲聽起來就像大雨滂沱。樂隊隊長面帶微笑，搖了搖頭，鋼琴師奏了幾個和音作結(jié)，舞池空了，燈光暗了。

“今晚這個時刻，人們怎么還跳得起舞來？”海倫低聲說。

杰克假裝沒有聽見。

節(jié)目演出開始前，會有幾分鐘的安靜，供服務(wù)員收取和傳送菜單。隨后樂隊大張旗鼓，燈光輪換，幾小段音樂之后，嬌小、時髦的米麗·戴爾從簾幕之間微笑著滑出來，甩了甩肩上那又長又黑的頭發(fā)。喝彩聲頓時淹沒了奏樂，隨后，米麗·戴爾用她那低沉、性感的聲音唱了起來，整個大廳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