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想把篤姬關進昏暗的船艙里。
幾島成為自己的貼身老女之后,唯有如廁與染發(fā)之時才會離開自己片刻。
早晨她一化好妝便會來到篤姬房間。只是染發(fā)比較耗費時間,每逢染發(fā),她便會向篤姬提出:“奴婢可否退下片刻?”
之后,她再次回到房間。期間由廣川代為伺候。這段時間,篤姬總覺得眼前一亮。
篤姬聽從幾島的建議,在幾島的攙扶下,沿著狹小的梯子進入船艙??稍诖摾餆o事可做,只得靠在憑肘幾上發(fā)呆。
走錦江灣的這段路只是為了前往較大的碼頭。在垂水上岸之后,篤姬又坐著轎子,翻山越嶺來到福島,在此等候上船。
福島的馬屋旅館掛著寫有“島津家篤姬大人御休息所”的橫幅。篤姬在房中坐定之后,幾島詢問道:“公主大人,沒累著吧?”
問過身體狀況后,她繼續(xù)說道:“今晚乃公主大人在薩摩的最后一晚。當?shù)厝讼M鞔笕擞^賞曾於郡熊野神社歷史悠久的神舞留念,望公主賞光?!?
篤姬一口答應。晚膳過后,庭院中點起篝火,一位頭戴面具、手持簸箕的人站在年輕人的肩膀上,跳起獨特的舞蹈。
這是篤姬頭一回感受到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
當晚,篤姬帶著志乃前去如廁,發(fā)現(xiàn)月事竟然來了。此次路途遙遠,月事在所難免,可在船艙之中還要忍耐令人不快的月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次日早晨烏云密布,站在旅店二樓,只見海上巨浪翻滾。
幾島說道:“海上有些風浪,但艄公說這季節(jié)起浪是常有的事,奴婢以為與其在此等待天晴,不如按原計劃今日出行?!?
篤姬不明情況,只得默默點頭。
不愧是專門前往大坂的客船,體積大,還配有船柜。船室鋪有草席,相當寬敞,只是一進門,篤姬就聞見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那并非海風的味道,也并非油味,而是一種食物腐爛的餿味。幾島好像也聞到了這股惡臭,命御次立刻點起香,可惡臭依舊沒有散去。
幾島下了嚴令:“今后的船路上會與前往伊勢參拜的大小船只擦肩而過,請公主大人盡可能不要到甲板上去。您的玉容不可為平民百姓所見。”
恐怕此事也過多地束縛住了篤姬的意識。
大船揚帆起航,離開志布志灣。然而船只一到外海,便劇烈搖晃起來。
靠著的憑肘幾與坐墊左右滑動倒也能夠忍耐,可每一次搖晃,都讓篤姬感到后腦勺掉落進深深的地獄。
“奴婢陪公主看書解乏吧?!?
幾島站起身,從手邊的書箱中拿出一冊歌書擺在篤姬膝頭,然而書上的文字上下左右來回移動,視線難以聚焦。
眼看著喜愛讀書的篤姬無力地合上歌書,幾島又命人端來茶水。為了應付一路上的顛簸,她們特意準備了能在船中放穩(wěn)的茶杯與茶托,可依舊抵不住大風大浪,茶具不時翻倒,篤姬完全提不起喝茶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