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島心想離出嫁還有些時日,最好點(diǎn)些香驅(qū)蟲。于是便在屋里擺上烘籠,掛好罩衫,點(diǎn)起伽羅沉香。
“衣裳還是京師的好啊,連花紋的擺法也與眾不同?!?
幾島望著衣裳感嘆道,女中們也隨身附和,仿佛篤姬身著華服之日已提前到來。
那日的幾島尤其溫柔。點(diǎn)好香后,她將衣裳掛上衣架,立在篤姬枕邊,于夜晚四時就寢。
罩衫前的伽羅沉香散發(fā)出的香氣彌漫在屋里。被香味包圍的篤姬漸入夢鄉(xiāng),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篤姬頓感身體漂浮于半空之中。
枕邊的衣架應(yīng)聲倒地,萬幸的是木框并未砸中身體,唯有罩衫蓋在臉上。篤姬順手扯下衣裳,裹在頭上,鉆出被褥。周圍的轟鳴聲響徹云霄,搖晃不已,篤姬甚至懷疑是自己暈了頭。無數(shù)沙石伴隨著搖晃從天而降。
“公主大人!”
黑暗之中傳來幾島的呼喚。她摸索著爬到上層。篤姬大聲回應(yīng),兩人緊握雙手。
此時,藩邸內(nèi)慘叫聲不絕于耳。篤姬的貼身女中們一邊大喊,一邊拉著篤姬下到庭院。
一片混亂之中,唯有幾島沉著冷靜地喊道:“取打火石來!”
一名女中轉(zhuǎn)身朝屋內(nèi)跑去,只見幾島又大喝一聲:“不得點(diǎn)燈!”隨后又道,“去前院的布屋!”說完便帶著一行人走了起來。
此時藩邸內(nèi)的盤木響起,負(fù)責(zé)守衛(wèi)前院的武士們沖進(jìn)院里,大喊道:“地震了!地震了!請各位立刻前往前院的布屋!布屋!”
喊完,他們接著往里屋沖去。
女中們有的被地震嚇得雙腳無力,有的則中途暈厥。幾島顧不上她們,緊緊拉著篤姬穿越不斷搖晃的樹叢。篤姬抵達(dá)布屋時,屋里還空無一人。
此乃齊彬前天命人所造之屋。柱子看似弱不禁風(fēng),四周的墻壁則用麻布代替,柱子也是用麻布做成的。地震中,麻布不斷顫動,但并不會倒塌。篤姬在草席上落座后立刻下令:“幾島!快去將母親迎來!”
此時燈籠的火光已越來越近,藩邸外警鐘長鳴,慘叫聲此起彼伏。誰都能猜到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地震。
在箭樓上觀測火情的武士怒吼著:“火舌躥上來了!”
“哪兒?哪兒?”下頭的人也怒吼著。而女眷們只能聽著男子們的喊話,不住顫抖。姬、寧姬相繼來到布屋避難。接著,十四五日前誕下麟兒哲丸的八重夫人帶著孩兒,被武士背來了布屋。被武士們前呼后擁的英姬最后抵達(dá)。
英姬將一件被衣裹在頭上,確認(rèn)眾人平安無事之后,在布屋最靠里的位置落座,兩手抓住被衣緊緊不放。
地震仍在繼續(xù)。屋頂與廂房伴隨著沙土轟然倒塌,仿佛世界末日來臨。眾人嚇得膽戰(zhàn)心驚,趴倒在地,祈求神佛保佑。
“老爺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