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彬又說,本想跟她小飲一番,但明日尚需早起,唯有就此作罷。篤姬問安告辭,腦中不斷回憶著齊彬的話語。
見篤姬越想越興奮,幾島反復說道:“公主大人雖是第三位正室,但無需擔憂,篤姬大人將堂堂正正當上將軍的御臺所,母儀天下?!?
可在篤姬眼中,為將軍家續(xù)弦一事根本不足一提。想來,齊彬正是瞅準了篤姬的心思,才會選擇出嫁前夜交代這項重大職責吧。
安政三年十一月十一日早晨,篤姬最后一次打量擺放在書院中的天球儀,喝下了齊彬賜予的離別酒。
嫁出去的女兒就猶如潑出去的水。依照古訓,禮簽全部打死結(jié),所有動作不得重復。接著,篤姬來到下個房間,與作為將軍代表前來迎接御臺所的大奧總?cè)【喴蹫{山打過照面,隊伍整裝待發(fā)。
從澀谷村到江戶城御廣敷,由瀧山帶頭,后頭跟著以篤姬代理母親的身份從近衛(wèi)家派來江戶的老女村岡。篤姬在幾島的攙扶下坐上朱漆鉚釘花轎,兩旁則是近衛(wèi)家派來侍奉篤姬的龜岡與花乃井。
沿途諸大名家均接到通知,篤姬一行及各種陪嫁道具的隊伍通過大名府邸前時,家臣需著麻布禮服,足輕需著外褂,根據(jù)俸祿高低派出相應人數(shù),打發(fā)路人,跪拜著目送隊伍前行。
隊伍接連不斷,領頭的進了江戶城,末尾還沒從澀谷邸出發(fā)。每日從早到晚,先是送人,再是送器物,整整耗費了六十五天時間。
所幸天公作美,秋高氣爽,期間只下了兩三場小雨。見人與道具均平安無事地抵達江戶城內(nèi),西鄉(xiāng)吉兵衛(wèi)不由地感嘆,篤姬大人果然運氣非凡。
篤姬在薩摩的櫻田府邸稍事休息,享用茶點之后,再次坐進花轎。從府邸到江戶城,一路上用緋紅、深藍兩色的錦緞縫制的幔幕攔出一丈高的通道,光天化日之下,每隔一間便設置一盞繪有葵紋的立式燈籠。抵達御廣敷玄關后,御三家、御三卿的夫人女眷、大奧上臘年寄、御年寄、御客會釋、御中臘出門迎接。接著身著松竹梅花紋以上的十二名御末女中輪番上陣,將花轎拉進里間。
之后,篤姬接過護身刀,將土人偶擺在房中,意喻早生貴子。接著進行補妝,交換七色禮物……一切禮數(shù)遵循傳統(tǒng),入城儀式完成時已是深夜。
篤姬身處澀谷藩邸之時,便已將這套程序爛熟于心,況且還有便條從旁提醒,倒也不覺心煩。只是江戶城規(guī)模龐大,進出房間的人數(shù)眾多,令人有些暈頭轉(zhuǎn)向。當晚是篤姬在城中度過的第一個夜晚,而一天的疲勞竟能令她安然入眠。
從旁觀禮的幾島倒是累得夠嗆。從今天起,她就得去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幾島依依不舍地在隔壁房間守了一會兒,便在中臘的帶領下,前往遙遠的長局歇息。
島津家深受英姬的影響,一切遵照江戶城大奧的風俗??珊V姬進入大奧一看,發(fā)現(xiàn)此處的奢華與絢爛果然奪人眼球。
半夢半醒般來到大奧的次日,篤姬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被稱為切形之間的房間乃是京師風格的十疊大小,起居時使用的休息室足有三十五疊大,切形的紙門上用銀泥繪有玉桂,還有狩野派畫師親筆繪下的加茂賽馬圖,令人百看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