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怕是觸怒了瀧山。
“幾島大人言重了。只是在下覺著縫上襯布,衣服便能穿得久些,便吩咐屬下加以效仿。遇到方才那樣的情況,只需拆下袖口的襯布清洗便可,幾島大人意下如何……”
沒等瀧山說完,幾島便將錯就錯地說道:“豈能如此失禮?!?
她昂首挺胸,義正詞嚴地反駁道:“我等怎能身著袖口縫有襯布的服裝伺候御臺所?”
瀧山解釋道:“看來幾島大人還不甚了解大奧的情況。表之人口口聲聲要大奧節(jié)衣縮食,我等為了交涉煞費苦心。盡量不穿新衣,而是在袖口縫上襯布,多穿些時日,以表我大奧節(jié)省開銷之決心,望幾島大人配合?!?
幾島毫不畏懼,抬頭挺胸地大聲反駁道:“此乃瀧山大人一相情愿之事。襯布也好,半截小袖也罷,只要令表之人明白我等節(jié)約之心便可。但我等乃是伺候第十三任將軍御臺所的貼身女中。御臺所乃是右大臣近衛(wèi)忠熙之養(yǎng)女,娘家島津本家每月都會送來巨額化妝費。在這位御臺所面前,我等若是身著縫有襯布的罩衫,將軍大人聽聞此事該有何等之不快?近衛(wèi)家與島津家將何等灰心喪氣?故我?guī)讔u在此城中一天,就絕不會縫襯布。德川家還不至于寒酸到命令御臺所的貼身女中使用襯布的境地吧?”
瀧山怎會料到幾島會如此反抗自己的命令,驚得目瞪口呆。幾島乘勝追擊:“瀧山大人,從今往后無論大奧如何節(jié)儉,表之人都無法插手御臺所的開銷,望您能理解?!?
瀧山本想提醒幾島,進了大奧就要入鄉(xiāng)隨俗,不料竟遭此等反駁,一時語塞,喃喃道:“幾島大人真是咄咄逼人……”說完便告辭了。
篤姬默然看著眼前一切,深知幾島是為了不讓新面孔受人欺負,才向大奧總取締役吹起反抗號角。想到日后將要面臨的艱難困苦,她不禁隱隱有些擔憂。
幾島天生嗓門大,再加上那顆瘤子,便會給人一種容貌魁偉的印象。她的言辭總是威力十足,令人擔心瀧山會有何等反應。
此時,將軍家定之生母美津夫人依舊身處江戶城中。她是書院番跡部茂右衛(wèi)門之女,家慶公駕崩之后改稱本壽院,居于西之丸。性格平和,長年身著印有家徽的紋服,正襟危坐。
此時,篤姬尚未與本壽院見過面。大婚之后,兩人行過婆媳之禮,篤姬這才發(fā)現本壽院的待遇依舊是中臘級別,便親自向家定進諫道:“請讓婆婆享受更高的待遇吧?!?
家定欣然同意,將本壽院遷至新御殿的新屋中。
所謂更高的待遇,便是等同于將軍家人的待遇。篤姬作為媳婦,不忘照顧婆婆,如此態(tài)度逐漸得到周圍人的尊敬。
那天過后,幾島反抗瀧山的傳聞便在大奧傳了開來。女中們紛紛說道:“瀧山大人好像對瘤子大人另眼相看了呢。”
沒想到如此強勢的瀧山會……傳聞甚至傳到了表。
入城之后,各項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眼看著后天便是大婚之夜,幾島悄悄造訪篤姬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