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至十二日乃是大奧大掃除的日子,從十三日起還要替換城中所有草席。依據(jù)慣例,御臺所應當離開將軍御所才是,但篤姬只是前往化妝間休息了片刻?;氐椒恐幸豢?,只見房內(nèi)已換上嶄新的草席,透著一股綠意。
篤姬在新草席上落座,由女中梳理頭發(fā)。幾島等束發(fā)中臘退下之后,取出荷包說道:“此乃后天寢宮中的心得?!?
借著微弱的燭光,能看見篤姬的兩頰緋紅。
幾島湊近幾步,說道:“當晚請務必順著將軍大人的心意辦。此乃生子必需的儀式,萬萬不可拒絕。”她又攤開春宮圖,“大略如此,但將軍大人究竟會如何行動,無人知曉。”
篤姬瞥了一眼春宮圖,趕忙錯開視線,低頭不語。
“當晚,屋外會有兩名御中臘徹夜不眠不休守候?!?
篤姬訝然望向幾島,仿佛是說:“還有此等怪事?”但終究沒說出口。
“從今往后,必須懇請將軍大人不時前來臨幸公主大人,請您務必順著將軍大人的心意?!睅讔u再三如此強調(diào)。
大婚當天,篤姬坐上花轎,從點有陰陽火把的玄關重新進城,在御對面所第一次見到將軍家定。羞澀之情令篤姬不敢正面凝視夫君,只記得余光中的家定比兄長忠冬更為消瘦,蒼白的額頭上青筋暴起,給篤姬留下了深刻印象。
兩人分坐左右,在四位侍從的幫助下,接過待上臘手中的酒杯,進行三三九度換盞儀式。篤姬始終低著頭,但能感覺到夫君不住地顫抖。
她倒是十分冷靜,還有心思替對方擔心:“將軍大人莫非是太緊張了?”
想到這兒,篤姬腦中忽掠過齊彬的話-她是繼室。
她二十有一,將軍則三十有三,曾有妻室亦非怪事。篤姬感同身受地想,無論年紀多大,婚禮到底是樁累人的事。
三三九度早已練過多次,一切順利。雙方換過衣服,舉行第二道內(nèi)躬換盞儀式,接著則是第三道肝煎換盞儀式。結束之后,侍從終于送上菜肴,兩人休息片刻,再次回到御對面所,行雜煮三獻之禮。
當日家定身著內(nèi)大臣服裝,篤姬則梳著垂發(fā),身著緋紅褲裙,更衣數(shù)次。正午時分開始的儀式一直進行到夜里四時才宣告結束,接下來便是送入洞房。
儀式全程莊嚴肅穆,無人發(fā)話。寢宮安排在御小坐敷。鹡鸰臺裝點在兩只東枕邊上,兩床被褥并排放著,被褥前還擺有酒杯。
侍從取來酒瓶,先為將軍斟滿一杯酒,又為篤姬斟酒,之后便舉著燭臺退了下去。唯有待上臘整好屏風、淺框、鼻紙臺之后,便拉起屏風等候在外。
周圍人散去之后,家定環(huán)視四周,湊近篤姬,握住她的手,說道:“日后請多關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