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小德國原本在下東區(qū)，直到一九○四年發(fā)生斯洛克姆將軍號事件，一艘游船在東河起火沉沒，船上載有一千三百名外出游玩的當(dāng)?shù)鼐用?。該事件造成一千多人死亡，小德國因此元氣大傷。社區(qū)就這樣消亡了，高速公路貫穿造成的傷害也不過如此——或者挖一條河。

住戶紛紛搬出小德國，大部分搬到了約克維爾——以第八十三街和第三大道交界處為中心的街區(qū)里。哪里不僅住著德國人，還有捷克人和匈牙利人，不過近幾年都開始往外搬了?，F(xiàn)在那里的房租太高了，新移民租不起。約克維爾正漸漸失去異域情調(diào)。

坐在馬克索餐廳里，這些你都感覺不到。簡認(rèn)真研究了一下菜單，點了醋燜牛肉、紫甘藍(lán)和土豆餃子，她說的是德語。服務(wù)員穿著皮短褲，看上去挺傻的。他表揚簡菜點得不錯，發(fā)音也標(biāo)準(zhǔn)。等我說完我要一模一樣的，他簡直兩眼放光。隨即他問我們要哪種啤酒，我們說咖啡就行，他一臉驚詫和沮喪的表情。飯后喝咖啡吧，他建議。這會兒應(yīng)該喝上好的德國啤酒，才對得起德國美食。

我突然想起上好德國啤酒的滋味，貝克、圣保利女孩或者金獅啤酒，濃烈、細(xì)膩、醇厚。我不打算點，甚至不想喝，卻記憶猶新。我眨了眨眼，想趕走這種記憶，簡明確地跟他說，今晚別想賣給我們一滴啤酒。

餐廳的氣氛有點兒像招待游客的，可東西卻很好吃。飯后我們又喝了很多咖啡，還分享了一塊黏糊糊的甜點?！拔以敢饷刻焱砩隙歼@么吃，”簡說，“只要我不怕體重變成三百磅。那家伙看上去被人揍得不輕啊。我記得他說他叫杰克？”

“那又如何？”

“你跟他說話來著?！?/p>

“我跟你提過他?！?/p>

“就是那個布朗克斯的鄰居。然后若干年后你還抓過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