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也未奏效,俱樂部早做好了被查封的準備,提前疏散了工作人員,轉移了文件。罷工總指揮李立三轉移到秘密地點,俱樂部內僅留劉少奇作為全權代表應付一切。同時工人監(jiān)察隊收縮防線,在工人食宿區(qū)設崗把守。士兵們雖然占據(jù)了俱樂部,并沒有對罷工造成實質性影響,仍然沒人上班,礦方一籌莫展。
不久,數(shù)千罷工工人冒死沖入被軍隊占領的俱樂部,與士兵發(fā)生沖突。士兵們沒有接到命令不敢開槍,只好虛晃一槍讓出俱樂部,同情工人的士兵邊退邊嚷:“我們都是礦方兩塊錢一天請來的,都是別的地方的人,誰愿意來干涉你們這種事!”
礦方空花了許多冤枉錢,請來的軍隊并不管用,又想出了“擒賊先擒王”的計策,懸賞大洋六百元買李立三的人頭,并秘密派暗探尋機下手刺殺李立三。不料消息走漏,工友們自發(fā)地簇擁在李立三周圍保護他,并放出狠話:如果李老師有個三長兩短,不僅礦方的總監(jiān)工王鴻卿要血債血償,路礦局的全體職員也全都不能活著離開安源煤礦。
李立三也明確表態(tài),個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誓死不離安源。
雙方陷入膠著狀態(tài)。安源是個小城市,礦區(qū)離城區(qū)不過十余里,萬余工人罷工,秩序能否維持成了社會輿論的焦點。礦工成分復雜,也有一些流氓無產者混跡其中,如果沒有紀律約束,后果不堪設想。連日的罷工已經引起安源市內商家的恐慌,怕遭到搶劫,天還沒黑就紛紛閉市,以至晚上八九點后,街上空無一人。
但市民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工人階級嚴密的組織紀律性在安源罷工中充分得以體現(xiàn),超過任何一個幫派,令人刮目相看。工人監(jiān)察隊上街巡邏,各工作處的工人監(jiān)守員嚴密把守。俱樂部命令之嚴甚至超過了戒嚴的軍令,在安源礦區(qū)持有戒嚴司令部頒發(fā)的特別徽章都不管用,唯有俱樂部開的路條方可通行。
社會秩序之好,犯罪率降低,就連安源戒嚴司令李鴻程旅長也自嘆弗如,自己的手下也未必能這樣令行禁止,由此轉而同情工人,聲明工人只要不妨礙社會秩序,軍隊也決不干涉工人的行動。
6
由于安源罷工事先經過周密策劃、嚴密組織,路礦當局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
按照事先的謀劃,安源煤礦并不是所有的崗位同時罷工,保留了兩個特殊的地方每天照常開工,由工人監(jiān)察隊嚴格控制。
這兩個地方,一處是八方井鍋爐房,另一處是電機處。
鍋爐房的蒸汽是供給電機房發(fā)電所用,礦井內的打水機(抽水機)和打風機(通風機)都離不開電,抽水機只要停工一小時,采掘坑道就可能完全被地下水淹沒,采掘機械設備泡湯;如果通風機停止送風,井內的有毒氣體瓦斯很快就會聚積起來,超過安全濃度極容易發(fā)生爆炸,巷道如果被炸毀,即使工人再想復工,短期內也是不可能了。
此外,電機房內的兩架發(fā)電機除供給礦區(qū)的電車動力外,還擔負著全礦礦工食宿處的飲水供給,以及安源全市電燈的供電。如果發(fā)電機停止工作,不僅煤礦萬余工人無水可飲,安源全市立即就會陷入黑暗,不僅罷工工人無法堅持下去,安源市民的生活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