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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雄主(11)

一言難盡:兩漢歷史現場 作者:張嵚


初當皇帝的劉恒,給群臣的印象,是一個脾氣極好的人,對待宗室和功臣都格外禮敬。他即位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在漢后少帝被黜處死后大赦天下,然后對呂后時代遭打壓的劉姓宗族大加厚賜。被呂后殺害的劉邦諸子后代,幾乎全都被封了王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赦免了城陽王劉章的妻子--呂家長孫女呂氏,此舉也為他贏得了宗室的支持。而對于在平定呂氏中居功至偉的周勃,劉恒更極為敬重。每次上朝的時候,周勃自恃有功,經??裢裏o禮。劉恒不但不怪,反而撫慰有加,甚至每次退朝的時候,都親自在朝堂上目送周勃離去。

劉恒在位面臨的另一大問題,就是諸侯勢力的膨脹。他在位的第三年,即前177年,發(fā)生了濟北王劉興居的叛亂,這是西漢歷史上第一場由宗室發(fā)動的反叛事件。三年后,淮南王劉長又被告發(fā)謀反,遭劉恒逮捕流放。對待這兩起叛亂,劉恒努力給天下人展示的,是他“以德服人”的形象。比如對待謀反遭逮的劉長,雖然被判流放四川,但劉恒對臣子說:“我不是要治他的罪,而是要讓他吃點兒苦,受點兒教訓?!眲㈤L流放路上,劉恒特意關照,不但每天給予豐盛肉菜米糧,還送美女一路侍奉。然而對哥哥的這番好意,劉長卻無意消受,流放路上走到雍丘,就自殺身亡了。事后,劉恒把劉長的屬地淮南國一分為三,由他的三個兒子繼承。而后又趁齊王劉則死后無子的機會,把諸侯中地盤最大的齊國,一口氣拆為七份。這個不起眼的政策,在幾十年后的漢武帝時代,演化成西漢消除諸侯國威脅的重要法令--推恩令。

好脾氣的漢文帝劉恒,絕不是一個甘于被人擺布的軟蛋。他入京繼承帝位時,在宣布大赦天下前,就命令自己的親信宋昌以“衛(wèi)將軍”身份接管了南北二軍,另一親信張武,以郎中令身份接管宮廷兵權,不動聲色地把軍事權抓到手。登基之后的劉恒,對諸如周勃等功臣們也頗多敲打。他入長安城時,周勃捧著天子符璽在城門口迎接,沒想到劉恒不但不接納,反而輕描淡寫地說:“等到了我在長安的代王府邸再說吧!”一句話就壓滅了周勃的氣焰。劉恒登基后,周勃一度驕狂,劉恒表面上很大度,卻命親信宋昌敲打周勃說:“你作為臣子,對皇帝卻這樣,難道你忘記了作為臣子的禮節(jié)嗎?”就在宋昌給周勃說完這段話的第二天,朝堂上的漢文帝就變得非常嚴肅,再無往日謙和,周勃從此畢恭畢敬。周勃在漢文帝執(zhí)政時期,曾兩次出任丞相,漢文帝大權在握后,就命人勸他退休。結果周勃剛退休,漢文帝就昭告天下,命令所有居住在京城的侯爵,回自己老家居住,不許在京停留(周勃也是侯爵)。并特意派人傳話給周勃:“我命令列侯歸國,你是退休的丞相,帶個頭吧!”帶頭回家的周勃,幾年后遭人告發(fā)謀反,被逮入京城嚴刑拷打,還是漢文帝的母親薄太后說情,才最終得以釋放,并保留了侯爵待遇。這以后的周勃,在家規(guī)規(guī)矩矩做人,總算得了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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