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謇的雙目忽然一睜,怒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慰亭,你不用再為李鴻章當(dāng)說客了,我不在乎什么錦繡前程,這種為保存自己北洋實力、不顧國家危難的人,就算他是煌煌重臣,我張謇一樣看不上!”
袁世凱被堵住了,尷尬地笑道:“好,季直兄,既然你意已決,兄弟也就不再多費口舌了……不過,李中堂還有一事相囑,請季直兄務(wù)必答應(yīng)。”
張謇冷冷地道:“什么事?”
袁世凱道:“李中堂當(dāng)年看過季直兄的《善后六策》,十分佩服。只是季直兄不明白李中堂的苦心,日本發(fā)動明治維新二十多年,國力昌盛,如今海軍實力不在北洋水師之下,這兩年,倭寇在臺灣、朝鮮屢屢發(fā)起事端,一心與我大清求戰(zhàn)……”
張謇道:“難道我們大清,還怕一個小日本不成?”
袁世凱苦著臉道:“北洋水師徒有虛名,打光緒十四年正式建制后,六年來,連一只新艦船也沒買過,人人都說李中堂怕死不敢打,實在是這戰(zhàn)不能打啊……”
張謇憤怒地道:“天朝上國,任由倭寇欺凌,李鴻章這位疆臣領(lǐng)袖,北洋大臣,難道就不該引咎自責(zé)嗎?洋務(wù)運動搞了那么多年,還不如起步比我們晚的日本,還不是因為他任人唯親,北洋水師中全用著一幫鄉(xiāng)親袍舊,以致貪弊橫生,卒伍上下,毫無斗志?!?/p>
袁世凱道:“唉,國帑空虛,太后和榮祿他們這些旗人,又怕李中堂擁兵自重,不但不愿讓北洋再壯大規(guī)模,還釜底抽薪,挪了八百萬兩海軍軍費,去修建頤和園,季直兄,李中堂請你一定要理解他的苦衷??!”
張謇道:“既是如此,你的中堂大人對我這一介寒士,又能有什么事相托呢?”
袁世凱道:“李中堂只希望,狀元公明天早晨率領(lǐng)這一班恩科進士入宮謝恩時,但談風(fēng)月,毋議國事?!?/p>
張謇譏諷地一笑道:“中堂大人莫非還會害怕我們這些只會空發(fā)議論的清流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