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同時,那人的胳膊微微抬起,努力在臉上抓撓著,不一會兒,那黑的、紅的、白的色彩便被他揉捏在手中,臉上還剩下一道道的痕跡,卻沒了李暉的模樣。隨后他又將上衣襟撩開,肚子上的七個血孔赫然在目,看著詭異異常。
爐灶旁有個弓著的身影,看不到他的頭,雙手撐在膝蓋上睡著了。隨后那人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工具箱,他那蒼白的臉上終于扯動起來,似笑非笑,不過卻異常駭人。
張嘴之后,喉嚨里竟然沒有牙齒和舌頭,一個深嵌的窟窿赫然在目,手臂在慢慢移動,目標是地上的箱子。箱子拖地的聲音,雖然有些輕,但卻突然響了那么一下。
常九還沒有睡實,他趴著的姿勢有些不舒服,當耳朵里出現(xiàn)那輕微的動靜后,他條件反射般抬起了頭。
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火苗有些弱,甚至有些昏暗,油快沒了,這應該是最后一絲的光亮。但這抹光亮卻足夠了,因為借著微弱的燈光常九看到了一個人,或者是一個恐怖的人,他的臉蒼白無比,手臂和臉都白的有些耀眼,此時嘴巴微張,甚至看到了紅色的喉嚨一伸到底。還有那雙眼睛,竟然是一雙沒有黑眼珠的眼睛!
但這都是其次,那人的臉龐卻又是熟悉無比,因為他們曾經生活了幾十年,他們親如兄弟,他們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這人竟然是李暉!
常九嚇得“噌”就躥了起來,他和今天下午的狀況真是一模一樣,上衣裸露著,七個整整齊齊的血洞從肚臍一直延伸到喉嚨處,常九的心臟在這一剎那停止了跳動,而那人的手也在瞬間將箱子松開了。
“李暉!”常九驚道。
話音未落,就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人撲了過來,毫無征兆的一撲讓常九驚出一身冷汗,地上擺著很多工具,他隨手拿起一個墨斗盒就砸了過去!那人卻絲毫不躲閃,墨盒砸在他身上發(fā)出“砰”的一聲,臉瞬時變成了墨黑色,這顯得對面的人更加詭異。
他和常九近在咫尺,此時常九感覺到手心冒汗,腿肚子發(fā)軟,李暉不是死了嗎?他怎么會死而復生?一連串的問號在腦海中盤旋,但容不得猶豫,對面之人眼看著就要撲過來了,這次真是死翹翹了,常九急得額頭汗水直流。
不過,在最危急的時候他總算沒有失去應對的方法,就在那人近身的當口,常九手里又操起了一把劃線刀,這家伙被父親磨得锃亮,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唔,這么吵……”旁邊床上的耗子翻了個身,嘴里嘟囔了幾句。常九慌忙扭頭大喊:“耗子,快起來,李暉來了!”
也許是因為李暉的名字,床上的耗子一個激靈坐起來,他四下張望:“李暉,他,他在哪……”
前后不過幾秒鐘,卻發(fā)現(xiàn)廳堂里又恢復了平靜,剛才的那個人不見了,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消失了。常九慌忙揉揉眼睛,他真是懷疑剛才是不是個夢,但看到手中的劃線刀,他立時又是一凜,這不是夢,絕對不是夢!
夜晚,抬頭望去,深藍色的天空那樣迷人,空中閃動著一顆顆的小星星。它們越來越多,好像在藍色的地毯上跳舞,又像在眨著眼睛說話。風兒吹動著路旁的楊樹,嘩啦嘩啦有節(jié)奏地響著;蛐蛐也躲在墻縫里,沒完沒了地叫著。這些聲音交織成一曲動聽的音樂,使人心曠神怡,仿佛步入了一個神秘的童話世界。
只是在這美麗的夜色下有一個人在踉蹌著向前跑,他的面容在月色下顯得有些猙獰,臉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匯集到眼角上、鼻子上,有些麻癢,有些酸澀,但他卻顧不得擦拭,亮晶晶的汗珠隨著奔跑一下一下地落在地上,滲入泥土中。
終于,他停在了一棟破舊的房子前,只是腳步還沒有站穩(wěn),就已經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怎么,失手了?”
黑暗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他背對著男人,聲音沉穩(wěn)而陰冷,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有種深入骨髓的凜冽感覺。聽了這話,剛才因為奔跑而燥熱的身體頓時冷淡下來,猶如熱火遇到了冷水,從極熱降到了冰點。
“我,我沒想到屋里有兩個人……”對面的人聲音有些懦弱,再看時,他的面龐有些熟悉,竟然是死去的李暉。
說這話的同時,那人的胳膊微微抬起,努力在臉上抓撓著,不一會兒,那黑的、紅的、白的色彩便被他揉捏在手中,臉上還剩下一道道的痕跡,卻沒了李暉的模樣。隨后他又將上衣襟撩開,肚子上的七個血孔赫然在目,看著詭異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