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艾伯特和他父親一起來到馬廄。他父親走路明顯一瘸一拐的。他倆每人手里都拿了個馬軛，我能看出來艾伯特剛哭過，因為他臉色蒼白，滿臉淚痕。他倆一起站在馬廄門口。讓我無比自豪、無比歡欣的是，艾伯特的個頭兒已經(jīng)超過他父親。他父親一臉憔悴，顯得十分痛苦：“艾伯特，要是昨晚沒有你媽說情，我當場就把這馬給斃了。它差點兒要了我的命。我現(xiàn)在警告你，要是這馬在一星期內(nèi)不能把地犁得筆直筆直的，我就賣了它，我說到做到。全看你的了。你說你能對付它，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再說，它也不讓我靠近。這馬野性十足，本性惡毒，除非你能馴服它，一個星期就訓練好它，否則它就得離開。聽明白了嗎？這馬得像其他人一樣學會自食其力——我可不管它有多好看——這馬必須學會干活兒。艾伯特，我得跟你說清楚了，要是我打賭輸了的話，它必須走?！彼疡R軛扔到地上，轉(zhuǎn)身離去。

“爸，”艾伯特堅定地說，“我會訓練好喬伊——我會讓它學會犁地——不過，您必須保證不再打它。不能那么訓練它，爸，我了解它，我特別了解它，它就像我的親兄弟一樣?！?/p>

“艾伯特，你來訓練它，你來管它。我不管你怎么做，我也不想知道?！彼赣H不想繼續(xù)討論下去，“我不會再靠近這畜生。我想一槍斃了它?！?/p>

這次艾伯特走進馬廄后沒有像從前那樣撫摸我，也沒有對我柔聲說話。相反，他徑直走過來，表情嚴肅地盯著我?！澳愫喼贝劳噶恕！彼麉柭曊f，“你要想活下去，喬伊，就得學會生存之道。以后你再也不能踢人。爸的話是當真的，喬伊。要不是媽媽幫忙，他會一槍斃了你。是媽媽救了你。他不聽我的，將來也不會聽。所以，喬伊，下次可別這樣了。

以后別再這樣了?！闭f到這兒，他的語氣發(fā)生了變化，變得更像原來的他，“喬伊，咱們只有一個星期，你得在這幾天里學會犁地。我知道你是良種馬，你可能覺得犁地的活兒根本不配讓你干，可是現(xiàn)在你必須得干這活兒。我和老馬佐依，我倆會訓練你；這活兒特別累——對你來說尤其累，因為你不是農(nóng)用馬，也還沒有足夠的力氣干好這活兒。喬伊，這事完了你會對我有意見?？墒俏冶仨毜米?。我爸爸說到做到，他是言出必行的人。他一旦下定決心，就沒法改變。

他會把你賣掉，甚至斃了你也不愿意賭輸，這是毫無疑問的。”就是這個早上，一個馬軛松松地套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和親愛的老馬佐依肩并肩，踏著田里彌漫著的薄霧，被領(lǐng)到一個叫朗克魯斯的地方，我的農(nóng)用馬訓練生涯開始了。

由于我們第一次一起犁地，那馬軛擦傷了我的皮，我的雙腳因為太用力而深深陷入松軟的土壤里。艾伯特在后面不停地嚷嚷，我只要一遲疑，或者走歪了，或者他覺得我沒有盡力——他能看出來，他就朝我揮鞭。艾伯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以前說的好話和友善的態(tài)度蕩然無存。他現(xiàn)

在說話嚴厲、刻薄，決不允許我反抗。老馬佐依在我旁邊，她俯身讓人套上馬軛默默地拉車，低著頭，雙腳深陷入土壤。

為了佐依，為了我，也為了艾伯特，我也彎腰讓人套上馬軛，開始犁地。那一個星期里，我要學會農(nóng)用馬犁地的基本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