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呢？”

“伊夫琳·梅里克申請了一個模特培訓(xùn)課程，她提到了你的名字，說曾經(jīng)在這兒工作過?！?/p>

“什么樣的工作？”

“你給她的任何工作，”布萊克希爾說，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耐煩。“你做了很多……能說是藝術(shù)工作嗎？”

“當(dāng)然了，它們就是藝術(shù)?！?/p>

“怎么說都行。你記得梅里克小姐嗎？”

“可能記得，也可能不記得。除非有正當(dāng)理由，否則我不會回答這些問題。你的理由是什么，布萊克希普先生？”

“布萊克希爾?！?/p>

“不是我不樂意合作，你總得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是為了什么事來找我吧？你是做什么的，先生？”

“我是一個投資顧問?！?/p>

“然后呢？”

“這么說吧，有一處待繼承的房產(chǎn)，伊夫琳·梅里克會得到她應(yīng)有的一份?！?/p>

泰羅拉講話的時候，嘴唇基本不動，好像擔(dān)心有會讀唇術(shù)的人躲在隔間門簾后面或者煙囪里偷看他?！澳莻€寶貝兒不可能分到任何房產(chǎn)，先生?！?/p>

“她來過這兒？”

“來過。給我講了一個悲慘的故事，說她媽媽快死了。所以我讓她在這兒干了幾個小時。我聽不得媽媽快死了這種話，難道我能讓她們改變主意，繼續(xù)活下去嗎？”

“那個叫梅里克的女孩給你找麻煩了嗎？”

“我從不讓這種女孩給我找麻煩，我會揪著她們的耳朵把她們趕出去?！?/p>

“你把她趕出去了？”

“她在我這兒亂打聽，我不得不那么做。”

“什么時候的事？”

“幾星期前吧，或許沒那么久。誰亂打聽，我就把誰趕出去?！彼麛D擠眼睛繼續(xù)說，“并不是有什么事要藏著掖著，我就是不喜歡愛管閑事的人。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點(diǎn)兒什么，接下來全世界都會知道?！?/p>

“除了管閑事，她還干什么了？”

“哦，她還有一個變態(tài)的想法，她想要永生。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開玩笑呢，就笑了笑。我是個很有幽默感的人，所以就笑了。她非常生氣。說實(shí)話，我覺得她腦子不正常。”

“你具體給了伊夫琳·梅里克什么活？”

“讓她做模特?！?/p>

“是做你的模特，還是你們‘藝術(shù)’團(tuán)體的模特？”

“有什么區(qū)別嗎？”

“對我來說區(qū)別很大?！?/p>

“什么區(qū)別？”

“如果她給你當(dāng)模特，給一本雜志拍插圖，你可能還會給我一張照片。如果是給你們的藝術(shù)團(tuán)體工作，我覺得你不會給我的?！?/p>

泰羅拉把煙蒂在煙灰缸里掐滅?！拔覐膩聿粫教幇l(fā)照片?！?/p>

“那你怎么做？兜售照片？”

“兜售這詞太難聽了，你最好趕快走，省得我掐著你的脖子把你趕出去。”

“真沒想到你這么敏感，泰羅拉?！?/p>

“我不想扯進(jìn)你這種人的麻煩，出去?！?/p>

“謝謝你的消息?！?/p>

泰羅拉開了門，“去死吧。”

布萊克希爾走出小巷，鉆進(jìn)車?yán)?。這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差點(diǎn)兒跟人打架。過去的記憶和恐懼被喚醒了，他感到一種原始的興奮。抓著車鑰匙的手在發(fā)抖，憤怒像鐵指頭一樣按著他的眼球。他想回去和泰羅拉打架，把他打得動彈不得，有必要的話，殺了他。

可是，等他往哈利·默爾工作室的方向開了一會兒以后，沸騰的血被清涼的海風(fēng)冷卻下來。我離自己認(rèn)為的文明程度還差得遠(yuǎn)呢，沒有必要激怒他，所有的事都做錯了。他想著，希望在默爾那兒表現(xiàn)得好一點(diǎn)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