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搖籃邊，木然地低頭看著孩子，她爸爸到底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呢。

“伯莎，親愛的，你沒事吧？”

“當(dāng)然沒事。”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了。這是布萊克希爾先生，這是我太太，伯莎?！?/p>

“你好?！彼筒既R克希爾握了握手?！昂赛c(diǎn)兒飲料吧？”

“謝謝，好的?！辈既R克希爾說。

“我也要喝一點(diǎn)兒，我本來要泡茶的……我本來要和一個(gè)人喝茶。一位非常友善的女士要來看寶寶。我給安吉換了衣服，梳了頭發(fā)。我記得我很快樂，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伯莎，你真的沒事嗎？”

“是的。”她很有禮貌地說。哈利看起來很奇怪，新剪的頭發(fā)、曬黑的臉、牛角框的眼鏡，他看上去根本不像畫家?？赡苁且?yàn)樗F(xiàn)在根本不畫畫了，工作室里的其他事情更重要。

哈利給她調(diào)了一大杯波旁威士忌①。味道淡淡的，有點(diǎn)兒酸。她喝了一口，把杯子捧在嘴邊，從杯子上沿看著布萊克希爾。他看起來安靜、得體、受人尊敬，但很難說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看不清哈利是什么樣的人，你就看不清世界上的任何人。

①波旁威士忌（Bourbon），一種主要用玉米釀制的美國威士忌酒，原產(chǎn)于肯塔基州波旁郡。

她的手在發(fā)抖，一些酒灑在了裙子前擺上。兩個(gè)男人都看到了這個(gè)小事故。他們迷惑地盯著她，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但不好意思開口問她。

“她來了?！辈f，“她讓我給她開門，我沒開，她就隔著門跟我說話。我沒說話，也沒弄出一點(diǎn)兒動靜，但不知怎么的，她好像知道我在那兒聽著?！彼┝艘谎酃?，又望向了別處?！爱?dāng)著客人，我不能說她跟我說了什么?！?/p>

“為什么不能？”

“是關(guān)于你的，關(guān)于你和她的關(guān)系?！?/p>

“我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上個(gè)星期來工作室找工作，被我拒絕了?！?/p>

“她說她是你的一個(gè)模特。”

“繼續(xù)說，”哈利嚴(yán)肅地說，“她還說什么了？”

“她說你跟她……她的話很難聽，我說不出口?！?/p>

哈利黝黑的臉上沒了血色，只剩下毫無生氣的灰色，石頭般的灰色?！八凳疚液退行躁P(guān)系？”

“暗示?！辈ζ饋??！鞍凳?，可真滑稽，她說得非?？隙?，如果你聽到她說了什么?！?/p>

“那你就站在那兒聽她說？”

“是的?！?/p>

“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我恨她，但是我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