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干點活,我本以為母親會這么說,沒想到她一扭頭出了客廳。母親年輕時起就在政府部門工作,現(xiàn)在的年薪比在鞋業(yè)批發(fā)公司上班的父親高得多。她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來,而一輩子都在鬧情緒的父親則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也是在深夜。
雖說如此,但或許因為我是獨生女,所以也是在雙親的呵護下成長。我被溺愛著嬌縱著,想吃的東西要多少他們就給多少,從懂事起就是個超級肥胖兒。
胖子會被欺負,從進幼兒園那一刻起我就意識到了。但不知何故只有我被男孩子們扔石頭,被女孩子們排斥。但那種隨心所欲的飲食習慣一出生就開始了,靠孩子的意志很難改變。
小學和初中我都理所當然地被叫作“豬”。十五歲那年春天,我打心眼里覺得再不認真減肥就會被欺負死。高中一入學,僅以“胖”和“礙眼”為由,我就受到了高年級學生的私刑。我抱著非生即死的決心一年減了四十公斤,雖然還有些圓潤,但能和普通人混在一起了。打那以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再受欺負了。
以前跟主治醫(yī)生提起這些,醫(yī)生說:“這也許是發(fā)病的誘因之一?!焙髞碛幸淮挝医枳砀赣H大喊大叫:“都怨你喂我吃那么多,把我弄成胖子,所以才會得癌癥?!蹦赣H哭著向我道歉,可哭也好道歉也好都已于事無補。我也知道自己不過是要找人撒氣。不找個人當替罪羊,我就不痛快。
但正如豹介所說,事情都結束了。是啊,我也知道,真的必須給這場癌癥騷亂畫上句號了。
原本事情弄成這樣,直接原因怎么想都在于我的懶散。
其實發(fā)現(xiàn)癌癥大約兩年前,我就注意到,乳頭有時會有少量褐色的血樣東西流出來。但不疼不癢的,那段時間我剛工作又忙著戀愛,也沒放在心上。后來,戀愛活動太過頻繁,總覺得下面有些癢,朋友說有可能是衣原體感染,我便去看了婦科。當時順便說了乳頭有時有東西流出來,結果醫(yī)生容色大變,當即要求我做檢查。第二天醫(yī)院便往公司打電話,讓我馬上過去。現(xiàn)在馬上?我又問了一遍。對方明確地說,現(xiàn)在馬上,最好和家人一起。
沒有告訴還是不告訴的問題。在醫(yī)院,醫(yī)生坦率地對我說:“你是乳腺癌,最好盡快做手術?!?/p>